葉遊魚跟随醫護人員坐上了急救車。
江鏡衍呼吸微弱,被戴上了氧氣面罩。葉遊魚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手指揪着江鏡衍身下的擔架,緊張到啃咬自己的下唇。
一是擔心江鏡衍的傷勢,二是他第一次在沒有江鏡衍的庇佑下,和這麼多活人相處。而且這裡都是專業人士,他很害怕被發現。
現實也正如他所擔心的慢慢發生。
葉遊魚發現自己的腳開始變得透明,他趕緊将腿伸直,把腳藏在擔架下面。
也不知道是陽氣還給了江鏡衍,還是效果已經過了,他快維持不住實體了。
葉遊魚咬下唇的力道更重了,他焦慮地環顧四周,醫護人員正在觀察江鏡衍的身體數值,瞧見葉遊魚面色蒼白地看着他們,還連連安撫着他。
救命啊,江鏡衍你快醒醒,不然他真的要在救護車上上演大變沒人了!
身體感覺越來越輕,其實葉遊魚整個人都有點透明度加深的感覺,但醫護人員以為是夜晚光線問題,一開始沒有細究。
葉遊魚無意識勾住江鏡衍手指,不停摩挲,開始考慮當着衆人的面,拔掉江鏡衍的氧氣面罩,吸點陽氣,會不會被當做精神病。
他悄悄低頭看去,腳已經沒了啊!
被當精神病總比被當成鬼強!
葉遊魚豁出去了,趁醫護人員毫無防備的時候,一把摘下了江鏡衍的氧氣面罩。
“欸——家屬你幹什麼!”
幹什麼?當然是為了世界安甯與人類和平,為了這輛救護車明天不上熱搜,成為玄學界的焦點!
葉遊魚一手撐在擔架邊上,一手攥着氧氣面罩,因為太過緊張,重重地砸在了江鏡衍的人中上,他慌忙下移,找對地方,快速撬開對方的嘴。
醫護人員震驚了。
醫護人員張大了嘴巴。
不知道是誰的手機鈴聲恰巧響起,一首吻别響徹車廂:
“我和你吻别在無人的街
讓風癡笑我不能拒絕
我和你吻别在狂亂的夜
我的心等着迎接悲傷。”
兩個男人的臉都是被女娲精雕細琢過的,躺着的那個因為受傷,自帶着支離破碎感,強吻的那個瘦弱蒼白,莫名有種虛無缥缈感。
配合着音樂,倒真有點催人淚下。
江·睡美人就是這個時候醒了。
但眼皮很沉重,他聽得見聲音,但難以睜開,也無力張嘴。
手機鈴聲被匆忙關閉,醫護人員清醒了過來,便抓緊采取措施,力圖從葉遊魚手中搶過病患。
“家屬你冷靜一下!你先生暫時還沒生命危險,不會死的,你…你這樣親他,他可能會窒息啊!”
窒息?!
葉遊魚吓得又倒吸了兩大口陽氣。
“……”
江鏡衍突然覺得頭有點昏,他可能又得睡過去了。
葉遊魚被嗆到了,慌忙捂着嘴巴起身,對面的醫護人員趁機趕緊搶奪過他手裡的面罩,給江鏡衍戴上。
氧氣均勻吸入,江鏡衍突然感覺肺腑輕松,他又可以了。
而葉遊魚也避免在衆人面前消失。
真腳踏實地了。
無盡的尴尬在車上蔓延,醫護人員忍不住批評教育葉遊魚:“你們年輕人感情深能理解,但總不能妨礙我們救援工作呀!你要是真把他親出什麼事兒了,以後可就親不到這麼帥的男孩子了。”
“……不是親。”是吸陽氣,葉遊魚委屈低着頭。
但醫護人員批評的對,剛才的确冒險,他差點又害死江鏡衍。
他怎麼這麼容易闖禍呀。
葉遊魚心都快碎了,他好想好想黑白無常,他應該去地府,不該在人間。
“嗐,好了好了。”醫護人員看葉遊魚可憐兮兮的模樣,心一下軟了:“沒事沒事,人生在世,沖動難免。”
說完,他想起什麼,從台子上拿下一張登記表遞給葉遊魚:“對了,家屬你填寫一下信息,你說患者是爆炸傷,而又在原化工廠那邊,我們需要聯系警方,再排查排查那個地方。”
“留下信息,警察好方便聯系你們。”
“啊…”
當時為了江鏡衍身體着想,葉遊魚不敢隐瞞傷情,這下倒平添一個麻煩。
葉遊魚硬着頭皮接過筆紙。
登記表上有姓名,身份證号和聯系方式,葉遊魚寫完名字後,遲遲下不了筆。
“我沒有身份證…”
葉遊魚不小心把心裡想法說出來了。
“怎麼會沒有身份證?是丢了嗎?記得身份證号就行。”醫護人員耐心指導他寫。
但葉遊魚真寫不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