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着急轉手,也不排除有人想趁火打劫,多壓壓價,畢竟人是死在店裡的,單憑這點就賣不出什麼好價錢了。不過,和氣這個詞,是永遠無法用在這位蘇老闆身上的,沈麒生暗暗想道。
姜雲意在本子上寫了兩個字,遞給沈麒生看,他點點頭,又問:“根據我們的走訪調查,你有一段婚外情?”
女人正咔咔地掰着手指甲,聽見這話動作一頓,聲音很低:“沒有。”
因為要盡量抓緊時間,沈麒生也就選擇直白了當地說:“這件事周圍的人都知道,我們不關心你的婚姻狀況,也不想評判。但是你的情人也會是最主要的嫌疑人,麻煩你說實話。”
“呵呵呵呵呵,”女人笑得伏低身子,好一會兒才道,“他要真有這麼好心我隻怕會奇怪呢。不敢對梁程怎麼樣,隻會欺負一個女人。情人?他們是這麼說的?”
她看向姜雲意:“你也是女人,應該會懂吧。‘她們是自願的’,每個男人都這麼說。不管他們做了什麼事,隻要把女人形容成一個妓女,就能解決掉很多問題,每個人也都會相信。”
沈麒生想說點什麼,張了張嘴又把話吞了回去,也看向姜雲意。姜雲意大概能猜到他的意思,說:“解釋也是沒用的,他們不會聽也聽不見。”說完又對女人道,“你要是願意,我們可以把他帶回警局,住一段時間。”
這裡是源世界,又是拍電影,不是什麼追求法治的現代社會。姜雲意不介意“仗勢欺人”一回,讓那個男人也嘗嘗有口難言的滋味兒。當然,前提是這個女人說的是真話。
她私心認為,這個女人說的是真話。
女人定定地看着她,灰暗的眼神好像突然亮了亮,随後起身走向屋内:“跟我來。”
沈麒生把自己從椅子裡拔出來,率先跟在女人後面,并示意姜雲意站在門口,不用進裡屋。女人沒有回頭,轉進旁邊的卧室,片刻後捧着一個上了鎖的鐵盒子出來,說:“這是有一回我不小心看到的,梁程藏在地闆下面,不知道裡面是什麼,也許對你們有用吧。除此之外,我沒什麼好說的了。”
沈麒生接過盒子,道了聲謝。女人送他們出門,走到院子裡時忽又道:“這個鎮上失蹤過好幾個女人,警察從沒找過她們,傳言她們是跟着男人私奔了。”
姜雲意眉頭一皺:“這和殺人案有什麼關系?”
“應該是沒關系,隻是突然想起這件事。”女人打開院門,最後道,“你們像是誠心查案,就想讓你們打聽打聽她們的消息。我小的時候,鄰居家一個男人的老婆說是跟人跑了,可後來被發現死在河裡。”
穆夏和趙丞章正等在門外,恰好聽見這番話,登時愣住,等沈麒生和姜雲意出來,女人把門關上之後,道:“怎麼一個案子沒查完,又來一個新案子?”
任煥把車停在巷子口,一直等着他們。四個人上車後把打探到的信息交換了一下,姜雲意失望道:“所以那個方垃圾和趙荷都沒有嫌疑了?這案子怎麼這麼複雜。”
胖車夫又有了新名字,任煥看了眼沈麒生手裡的盒子,問:“現在去哪兒?”
“去警局,我想查一些資料。”沈麒生手指在盒子上輕輕敲擊着,若有所思。
其他人沒有異議,姜雲意趁機提議:“趙局長,一會兒你派幾個人去把方垃圾抓回來,先關幾天。”
趙丞章不解:“他不是沒有嫌疑了嗎?”
姜雲意沖他眨眨眼睛:“我們知道,但别人不知道啊。垃圾就應該好好處理,你說是吧?”
趙丞章恍然,對濫用私權這件事接受良好甚至有點樂在其中。
到了警局之後,任煥也被邀請上去幫忙。趙丞章先讓人去抓方胖子,沈麒生也熟練地支使人,讓之前的那個年輕人去把鎮上女人失蹤的卷宗找來。然而,年輕人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沒有卷宗,家屬沒來報案。而且既然是她們自己跟男人私奔的,就不算失蹤。”
離開梁家之前,趙荷說了那幾個女人的名字,姜雲意已經都記了下來。沈麒生緊接着去翻系列命案的卷宗,裡面的兩個女性受害人的名字也對不上。調查似乎又走進了死胡同。
“唯一的突破點,可能隻有這個了。”沈麒生把盒子鄭重地放在桌子上,拿來趙丞章的金蟾蜍,幾下就敲開了鎖。
“還挺趁手的。”沈麒生把金蟾蜍一扔,掀開盒蓋,裡面是好幾本冊子,幾根金條。金條在這裡沒什麼用,衆人看也不看,一人拿起一本冊子翻看。
裡面記錄的是藥店的進貨清單,什麼時候從哪裡進貨,商品數量及價值多少,看起來并沒有什麼異樣。供貨商基本固定,且主營就是醫藥。但穆夏注意到一點,麻醉類的藥物進貨量很大,因為這類藥物稀缺,一個供貨商根本拿不出足夠的貨,所以唯獨這類藥物有好多個供貨商,藥物種類也很多樣,有好幾處甚至沒有記錄藥品名字,隻畫了一個黑色圓圈。部分黑色圓圈上的供貨商并不是公司或工廠,而都寫着一個地點:楊花巷三十七号。
這是他們在冊子裡找到的唯一疑點。沈麒生懊惱道:“上次去店裡忘了一件事,這麼大量的麻醉藥物進來,肯定又會賣出去,既然梁程有進貨單,那出售記錄也一定有,不在這裡,就一定放在了店裡,我們去店裡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