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視頻幾乎都是孫正學進行各種類似實驗的記錄,比如從注射方式改變為吸入,但實驗體呈現的特征依舊沒什麼改變。他逐步探索出了被蛇僵墨腹蟲寄生後的實驗體特征,并嘗試了不注射滅蟲劑,而是破壞實驗體大腦的方法讓實驗體死亡。
随着實驗一期期推進,孫正學眼睛裡的冷靜和理智在逐漸轉變為崩潰和瘋狂。布滿紅血絲的雙眼看着鏡頭,仇恨和怒火在其中滋長。仿佛他的腦子也早已被蛇僵墨腹蟲寄生,他正在變成和實驗體一樣的東西。
時間已經來到4月,孫正學身後的實驗箱裡,一個堆滿了實驗體的屍體,一個裝滿了不停推擠嚎叫的實驗體,動物種類已經由白鼠變成了兔子、猴以及狗。
在摔打了幾次東西之後,5月初的視頻裡,孫正學似乎恢複到實驗剛開始的狀态。
“……經過120天的實驗,可以得出下列結論,實驗體完全被蛇僵墨腹蟲寄生,所有的肢體表現均由此蟲操控,實驗體本身的腦活動并沒有自我意志。它們變成了被控制的行屍走肉。”他低下頭,雙手捂着臉,身體微微顫抖着,因為沒有發出聲音,無法辨别他是在哭還是在笑。當他再次擡起頭時,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成了麻木的狀态,“資金早就已經斷了,這是我能堅持的最後一天。”
“不過沒關系,”孫正學起身走到一邊,不一會兒回到鏡頭前,手裡舉着一支無針注射器,嘴角抽動着向上彎起,“隻要大家變成一樣的人,都這樣活在這個世界上,也可以叫活着,不是嗎?總不能讓我兒子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那隻逼死我兒子的蚍蜉,面對這個東西,你還能永不屈服嗎?”
孫正學離開了鏡頭,沒有再回來。鏡頭裡,實驗室一角展露無遺,視頻一直沒有結束。
後面或許就隻是一個空空的鏡頭,吳悅打算關掉視頻,但被任煥阻止了:“再等一下,反正剩得不多了。”
過了兩三分鐘,左邊角落裡的某處,似乎有一個巨大的影子開始晃動。
“呵呵。”一聲輕笑,從視頻裡傳出,卻不知是誰發出的。
所有的視頻已經播放完畢,而他們所處的這個世界的故事,恰是從視頻結束之處開始。
“果然是他幹的,真是個瘋子。”姜雲意寒聲道,“所以解藥确實就是那個滅蟲劑,對吧?比我想象的簡單。”
任煥卻搖頭:“沒有那麼簡單,即使是滅蟲劑,也不是拿來就能用的。孫副院長用的,一定是經過特殊處理的,讓實驗體或者人體能夠承受。而且,根據現在病毒的傳播途徑,這個蛇僵墨腹蟲應該是在實驗中被改造或者自主進化過,未經處理的滅蟲劑不一定能殺死它。”
“吳悅,你再把最後一個視頻打開,快進到那段空鏡頭。”任煥的一番話提醒了穆夏,雖然他還對很多事情抱有疑惑,但現在他沒有時間想那麼多,視頻開始播放後,他讓吳悅點了暫停,指着裡面問任煥,“這個實驗室在哪兒,你知道嗎?”
任煥像是沒料到他有此一問,愣住了。
穆夏以為他沒明白自己的意思,解釋道:“病毒起源于這個實驗室,那也許解藥也在那裡,隻要認出這是哪一個實驗室,我們就可以直接過去,不用耗費時間一層一層搜索了。”
“就這麼個鏡頭,能認出來嗎?”錢苑東湊近了細看,完全找不到任何有用信息。
“這麼看是看不出來的,我對這裡的部分實驗室沒有使用權限,”任煥湊過去看了兩眼,在衆人即将失望之時,又道,“但是這個實驗室看起來非常大,我想你們也猜到了,視頻最後的那個影子,很可能就是孫正學的兒子孫瀚理。能夠把一個大活人安置在實驗室裡,并暗中進行這麼久的實驗而不被發現,隻有西邊那間獨立實驗室能做到。也隻有那個實驗室裡有最高級别的離心機,也就是可以用來制藥的機器。”
這樣說來,解藥在獨立實驗室的可能性最大。吳可歆激動道:“那我們趕緊過去?”
穆夏并沒有因為任煥的話而過分興奮,在黑暗裡,誰也看不到的地方,包括拍攝系統的鏡頭,他伸手握住沈麒生的小拇指,輕輕晃了晃。
沈麒生垂眼看向他,他便笑着對任煥道:“幸好遇上你,要不然我們肯定還跟無頭蒼蠅似的,在這棟樓裡打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找到解藥。”
任煥忙擺擺幹瘦的手:“靠我一個人也沒辦法找解藥,我估計就得困死在食堂裡了,遇見你們是我的幸運才對。”
如果任煥的判斷正确,那這個實驗室是一定要去的。
大家的意見一緻,開始做起準備,再去書架上找到任何與蛇僵墨腹蟲及其殺滅方法有關的書籍帶走,以防到了實驗室找不到解藥,這些資料就可能成為制作解藥的關鍵。
沈麒生找了個機會把穆夏拉到一邊,低聲問:“之前書桌上的書堆裡有一本書,我忘記名字了,好像是紅色的封皮,你還記得嗎?是你找出來的吧,我感覺用處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