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看看池落又看看于蒼染,奈何太小,不懂兩個大人的奇怪行為,隻能抓着池落的褲腳不知所措地嘤嘤。
池落有點慌,下意識擡手擋住于蒼染,支支吾吾道:“寺、寺裡的吃的……不夠兩個人吃。”
“嗯,你說得對。但,人生不止吃和睡……”于蒼染悶悶地笑了,沒頭尾地說了句。
“那我今天先回去。”
“你剛退燒,記得多喝水。”他收回那令人焦躁的半步,說道,“雲梯車明天上午會送來,礦物顔料我也着人去買了。嗯……我再讓人帶幾根新的鐵鍊和鎖具上來。工地有現成的監控設備,我覺得還是在重要的位置安裝上吧,可能需要無線網……你要是不想安網絡,我就讓他們送5G的監控來。另外,早上我給你充了話費和流量,可以和我視頻嗎?我想每天都看到你……”
——轟隆
池落隻覺腦子炸開了花,炸得後腦和脖頸陣陣發麻。
他特麼的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撩人的話麻煩跟漂亮姑娘講去,跟一個糙老爺們說什麼?!
“呃……哥……?”
兩人在橫倒的大樹後面忘我地聊天,單權從天王殿出來一腳就踏進了這片暧昧的氣氛中,又正好把于蒼染的話聽了個正着。
池落慌得一批,“我、這、不是、你、你怎麼在這兒?”
小于總趁機貼着池落的耳朵說了句:“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跟單權打了聲招呼,單手撐着樹幹翻了過去,姿勢幹脆利落。
池落咽了咽口水,才想起來忘記拒絕他了。話說回來,那個不愛說話的小于總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霸道了?
“等等我,”單權也想翻,手腳并用地夠了夠,發現做不到,隻得彎腰從樹下鑽了過來,“哥,等等我!”
池落腦子很亂,抱着小鬼往黑塔走,沒好氣道,“幹嘛!?”
單權:“我也要每天跟你視頻。”
“…………”
吃過晚飯,單權又是刷碗又是掃地的幹了不少活,為了讓他哥消消氣不要趕他走。
事實證明,心誠則靈,心不誠多幹活也靈,他沒被趕走。
池落還需要休息,早早就上了床,聽單權躺在對面通鋪上邊刷手機邊絮叨,“卧槽,金價又漲了,不過跟我也沒關系。正武市動物園獅子出逃,咬傷了兩名遊客,啧啧!00後整頓職場,哈哈哈哈!”
池落想讓他少刷點短視頻,但又一想高中本就學習緊張,每周也就是在寺裡住的時候能刷會手機,就讓他看吧。
“诶,哥!這個厲害了!”單權光腳跳下床,舉着手機給他看。
視頻晃動得很厲害,對焦也不清晰。視頻中一個人邊跑邊喊:“……有人跳樓!那邊!有人跳樓!”
視頻對着的是一棟樓,樓頂上有個黑點,拍視頻的人突然尖叫一聲,而鏡頭剛好對上了焦,一個人從樓頂一躍而下。
畫面黑了,喊救命、報警、叫救護車的聲音持續了十幾秒後也戛然而止。
池落按了重播,對上焦的那一秒,他看到那棟樓上寫着“瑞南市第三醫院”。
瑞南……
單權爬回自己的鋪位繼續刷,過了一會兒驚異道:“瑞南前天一天七個人同一時間跳樓自丨殺!還都是精神病人!”
“前天發生的事,怎麼到現在才爆出來?”他嘟囔了一句。
池落頓時困意全無,拿手機搜相關的新聞。
然而僅僅半分鐘後,全網關于瑞南市精神病人跳樓的熱搜和新聞就全都消失了。
他關了微博和浏覽器,翻了翻微信通訊錄,裡面的聯系人除了村裡的人之外,大多數都是買他代燒香套餐的客戶。因為沒幾個,所以翻了兩下就找到了要找的人。
對方的名字和頭像都是空白,對話框裡也什麼都沒有。
他把今天傍晚在講經堂後院拍的斷鎖、人形西裝的照片一股腦兒發了過去。
過了十分鐘,對方回了信息:【小池,你在哪裡?我剛落地靖田市。我想見你。】
五個小時後,無妄寺山門外,一個人被扔在了小池師傅腳邊。
那滾成球的人一身白衣,渾身上下沾滿了泥土和草根,一頭半長不短的自來卷本來打理得很精緻,現在卻被泥水打濕,一縷一縷貼在青一塊紫一塊的臉上。
他滾到池落腳邊的時候,恰好是跪着,剛要起來,又被一腳踩回了地上,額頭磕在地上,疼的他大叫:“哥,哥,我錯了!你别踩我了,求你了!哥!”
踩着他的男人清瘦的身形裹在一身玄色道袍之下,單鳳眼月牙唇,五官略顯寡淡,氣質跟長相一樣,無法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與他低調外形相反的是,他身後十步遠的位置,站了兩排身形高大魁梧、西裝革履的保镖,排場倒是十足。
他眯着丹鳳眼,對池落笑着說:“對不起啊,小池,我來晚了。都是為了逮我這頑劣的弟弟,哎呀,我家童小珺長本事了,逮他可是花了我不少時間呢。他撬了你的門,剪了你的鎖,都怪我管教不嚴。我特意押着他來跟你道歉,不過原不原諒他、怎麼罰他,都聽你的。”雖然這麼說,但他語氣中卻滿是溺愛。
池落最煩童易這副假惺惺的樣子,直接說道:“聽我的?行啊,以死謝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