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助理名牌大學碩士畢業後就進了于氏集團,跟着高總十來年了。
他八年前替高總頂了個二百萬的雷,在老董事長那裡挂了名之後,他就意識到在于氏集團不會再有什麼出頭之日了,所以直接認了高總當幹爹,踏踏實實給他賣命。
他突然說出奇怪的話,高總登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什麼數學課?你先放開我!”
李助理滿口是血,随着呼吸向外噴着血沫子,張嘴就朝高總脖子上咬來。
高總吓得大腦一片空白,被人拉了一把,随後肩膀上傳來劇痛。
李助理的犬齒深深陷入他的皮肉,鮮血染紅了病号服,也不知道是他的血還是李助理嘴裡的血。
“啊——!啊!啊!”他不要命的尖叫,身體卻僵直在原地。
要不是于蒼染反應迅速,拉了他一下,咬中的恐怕就是頸部大動脈了。
小于總一手拉他,一手去推突然發狂的李助理。
李助理剛才還死死咬着他幹爹,被于蒼染一推,猛地松口,連着病号服撕掉了高總一塊肉。
他縮着被于蒼染推過的肩膀,滿眼驚恐地看了一眼對方,然後撒腿就跑。
于蒼染扶着血流了一胳膊,尖叫不止的高總,隻感覺又有一陣突兀的冷風從他身邊吹過,吹向院區大門。。
市醫院的南北兩個院區由一道手動鑄鐵閘門分割,因為黑丨幫之前來鬧事拆壞過一次,所以後來安裝的這道格外結實。
李助理捂着肩膀,佝偻着腰背,一瘸一拐地往南院區大門跑,一路跑一路瀝瀝拉拉地淌血。
羅刹舍棄了斷了四肢的肉身,附在了李助理身上。
這三個人它一下子就選定了李助理,因為中間那個老胖子看起來并不可口,右邊那個人……
那個人……
它回頭看了一眼,隻一回頭,一粗一細兩根勾魂索便已襲至眼前。
砰——
在于蒼染和高總看來,李助理突然回身平地躍起,向後跌倒摔,後腦勺重重地磕在地上。奇怪的是,他并沒有碰到鐵閘門,但閘門一排兩三厘米厚管壁的鐵栅欄卻直接彎折成九十度。
池落奔至于蒼染面前,問道:“你沒事吧?”他額發和鬓發束在腦後,眉頭緊擰着,神色緊張。
“我沒事。”于蒼染安撫他道,“這是怎麼回事?”
池落迅速把他上下左右都檢查了個遍,确定他确實沒事。
高總不叫了,不正常地喘着粗氣,汗如雨下,腳下發軟,跌坐在地上。
池落撕開他的病号服查看傷口。
傷口不深,羅刹情急之下附身在活人身上,牙還是李助理的牙,造不成大型食肉動物那樣的傷,最值得慶幸的是,于蒼染推開了他,讓開了要害。
但是破潰處顔色發黑,隐隐能看到電流狀的黑色細線從傷口蔓延開來,速度不慢,眨眼間高總整個肩頭、鎖骨和大臂像是覆蓋了一層黑色蛛網。
池落二話不說,手掌貼附在高總的傷口上,柔和的金光進入皮肉,順着血管淨化掉了羅刹血中帶的煞氣。
“心腸真好啊小池師傅。”童易背着手從他身邊經過,有意無意地看了于蒼染好幾眼,隻感覺此人甚是眼熟,猛然想起來,激動地伸出右手道,“哎呀!這不是華京于氏集團的小于總嗎?我在雜志上看過你的專訪,沒想到能在這兒遇上!自我介紹一下,鄙姓童,童易,瑞南童陽商貿的創始人。”
于蒼染沒聽說過什麼瑞南童陽商貿公司,而且現在也不是結交和應酬的好時機,隻冷淡回了句“你好”。
池落攙扶起高總,對于蒼染說:“沒事了,你帶他去處理一下傷口吧。”
小于總見他額頭上有汗,問道:“你不要緊吧?發生什麼了?”三五黑色西裝的男人從舊門診樓跑出來,他緊張地将池落護在身後,“他們是誰?包明的人?需要我幫你嗎?”
地上的玻璃碎片反射着太陽光,他不禁猜想這群黑丨幫一樣的男人會對池落不利。
池落拍拍他的肩膀,“不是,他們是童家的保镖。這裡不需要你,你快走吧。”
童易饒有興緻地看看池落又看看于蒼染,問道,“你們認識?”
小于總可是華國商界炙手可熱的新貴,去年年初空降到于氏集團任總裁,甫一上任便接手了三個項目,其中一個還涉及到集團科技闆塊的轉型,他非但沒有手忙腳亂,還處理得當,讓三個項目在一個季度内奇迹般地步入了正軌。
他接受知名财經雜志專訪後便銷聲匿迹了,馬上上線的三個項目同時轉手給了其他人,讓商界大跌眼鏡,因為這相當于将功勞拱手讓人。
之後一直沒有這位新貴的消息,沒想到會在鳥不拉屎的靖田市遇上。
看于蒼染緊張的樣子,應該是跟池落關系很好。
“喂,你過來看看!”
會這麼沒禮貌叫池落的隻有一個人,童珺。
不是叫池落“池傻子”,就是叫“喂”,很少好好叫名字。
池落翻了個白眼,走了過去。
鐵閘門慘不忍睹,兩位鬼差用的勁大了些,羅刹的魂魄被勾魂索鎖着喉,直接拉出了李助理的身體,把閘門的鐵條撞斷了兩根。
現在更是享受到了兩邊鎖骨都被勾住的頂級惡鬼待遇。
讓人吃驚的是,羅刹的魂魄看起來竟然很普通,是個瘦瘦小小的老頭,頭發花白,左側的鬓發稍長,欲蓋彌彰地梳到頭頂上,遮着白到發亮的頭皮。身穿一身舊條紋襯衫,衣擺規規矩矩地紮在褲子裡,腳上穿着足力健,戴着厚如瓶底的眼鏡,習慣性地眯眼,捂着肩頭,一臉無辜的茫然。
他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邬郢和卞子藝都懷疑抓錯了,不小心勾了個路過的鬼。
但他的雙手滿是鮮血,袖子上也染着刺目的紅色。
李助理躺在地上,中年剛開始發福的他,肚子明顯癟了下去……
“來不及了……”童珺不用檢查也知道,“他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