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鈞棠靜靜地看着他,淡淡說了半句話:“小池師傅,你沒有陪小染經曆過那段時間。”
剩下的半句,池落知道他想說什麼。
——你沒有資格評判。
吃完午飯,去鎮上處理傷口的童珺回來了,見池落一個人往後山走,就跟了上去。
“喂。”
“喂喂。”
“喂!”
“池落!”他一隻手固定在胸口,追着池落問,“後山怎麼樣了?”
池落:“昨天有人闖進來了。對了,還得謝謝你給我提醒。你的傷不要緊吧?”
“小事兒!”童珺擡擡手臂,疼得想龇牙,但他從不在池落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生生忍住了,問道,“什麼人能闖進來?”他都隻進到第三道門,誰還能比他還厲害?
池落說道:“是椒川的人,兇陣的陣主。”他情緒不高,一直沉浸在季鈞棠的話中,現在才反應過來,童珺跟着他走過了第八道門,怒道:“你跟着我幹什麼!滾滾滾!”
童珺厚着臉皮道:“你們寺裡到底有什麼秘密?讓我看看呗。我可太好奇了!”他伸着脖子門後張望,隻覺得森林裡的場氣濃霧一樣黑乎乎一片,甚是神秘。
池落:“……”他為了幫于蒼染受了傷,池落自覺欠他的,沒真的趕他走。
童珺趁熱打鐵問道:“椒川的人闖進來做了什麼?可有少什麼東西?”
池落昨晚上中了密術,跟小于總做到最後累得睡着了,不過椒川的人在冥王殿門口化成了黑灰,所以殿内應該是沒少東西的。
他不再理會童珺,由着他跟在後面。白天看得清楚,地上沒有腳印,小鬼說沒見有外人進寺,門鎖沒有被破壞的痕迹,那麼椒川的人究竟是從哪裡進來的?
他擡頭望着天空,密密實實的樹林上空,金色的結界若隐若現。
難道他是從山腳下爬上來的?
冥王殿所在的後山獨立于無妄山其他山峰,四周都是懸崖峭壁,唯一的出入口就是吊橋。
除非他會飛。
飛?
“童珺,”他突然問道,“你知道有什麼密術能讓人飛嗎?”
童珺想了想說道:“我聽我哥說過,季家有種禦空飛行的密術。怎麼了?”
那就對了,椒川的密術師承季家,所以應該是飛進來的。
池落:“沒什麼……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童珺在他面前露了一手,頗為得意,手臂也不疼了。
“童家藏書裡記載的,小時候我哥不讓我玩手機,我就去書房翻書看!還想知道什麼随便問!”
池落現在後悔沒好好學習各個界守世家的能力,不過他的野豬師父那麼懶,除了傳給他金光,讓他修佛之外,幾乎沒教過他什麼。
他想了想又問:“那季家有什麼密術能讓人那個……就那啥……”
童珺:“哪個?”
小池師傅一個修行之人不好口吐淫言穢語,小聲道:“呃……欲丨火焚身的……”
童珺嚴肅道:“有,和合密陣,據說陣眼裡的人就跟吃了春藥一樣,不……”他對着池落那雙天生含情又招人的桃花眼咽了咽口水,突然開不了口了。
兩人輪流卡殼,池落催促道:“什麼?接着說啊。”
童珺:“不跟人那個啥的話就會死。不過我隻是在書裡看的……具體不太清楚。”他此地無銀地解釋,“我沒交過女朋友,呃,男朋友也沒有……”
小池師傅不懂他跟自己說這個幹嘛,對和合密陣心有餘悸,憋了兩秒罵道:“……歹毒。”
冥王殿前的黑灰還在,大殿的門敞開着。
“怎麼不進去?”童珺見他遲遲不入内,問道。
從殿門就能看見帝君的袍角和靴子,池落心虛得手心冒汗。
“卧槽……”童珺先行一步步入殿内,對着帝君金像感慨,“好壯觀!”
“冥王帝君。”他意識到自己說的不對,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對不起,帝君,弟子失言了。”
所有界守都是千年前那場大戰後,冥府與當年人界的統治者合作設立的,隻不過在千年的時間裡,界守逐漸從官方轉入地下,還有了門派之分。即使有修佛的、修道的、修玄學的,但所有界守都供奉和信仰冥王帝君。
池落不敢看帝君金像,低着頭邁進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豈止是做錯事,他特麼的給帝君戴了好大一頂綠帽子,第二天還好意思回到犯罪現場,真是又渣又不要臉。
但他來是有正事的,什麼偷情私情奸情統統先放在一邊。
“對不起啊帝君,昨天我不小心踩中了一個催情的陣,才……”
他這話說得也心虛,面對于蒼染,他屢次三番的差點破身,和合密陣不過起到了推波助瀾、讓他無法選擇破身的時間地點的作用。
“哎,我知道你生氣,但你先别氣,我得檢查檢查……”他小聲嘟囔着,硬着頭皮四處搜尋。
冥王殿内牆沒有壁畫,和外牆一樣,都是純黑色的,金像四周挂着朱紅垂幔,其他地方空空蕩蕩,說話都有回聲。
叫丨床那更是……
啊啊!快住腦!
池落扯着自己的頭發,在心裡哀嚎。
“池落!”童珺已經繞到金像側面了,“你快過來看!”
冥王金像側面,還有一尊小造像。
池落小時候跟着師父來過,當時并沒有太注意這尊貼在帝君袍角、隻有一米多高的小造像。
“這是什麼東西?好精緻的小獸。”童珺繞着造像端詳,“狍子嗎?”
“……”造像本主池落恨不得給他一拳,“神特麼狍子,這是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