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湛話音剛落，他們的屋門就被叩響了。

長昭一開門，便見到一位仙風道骨的道長。他面色溫和眉眼如畫，手持拂塵，一見到長昭竟是愣住了，頓了許久才道：“你是長昭吧？”

長昭聞言，心中了然，道：“見過閣主。”

巫瀾又打量了長昭片刻，嘴角勾起了一抹略顯苦澀的笑，道：“你和你姑姑長得很像。”

“我爹也總說我若是個女孩，定會長得和姑姑一模一樣。”長昭笑道。

長湛穿好鞋子跑到哥哥旁邊，道：“見過閣主。”

“你一定是長湛了，”巫瀾眼底的笑意又深了些，“抱歉，白日有些繁忙，到現在才有時間來看你們。一定餓了吧？我帶你們去用晚膳，天擇也在等你們。”

巫瀾從袖中拿出兩支樣式簡單的木簪，道：“扶光山上有迷陣，戴上這支迷穀木就不會找不到路了。”

他領着兩人到外頭的一間屋子，輕敲了兩下門，便推進去了。

天擇正端坐在桌前，見他們來了也隻是擡眼一掃，并未說話，一如白日裡那般疏離清冷。

“天擇，久等了，”巫瀾讓長昭長湛各坐在天擇兩側，介紹道，“這是長昭，你的表哥；這是長湛，你們倆好像差不多大，生辰也沒差幾天，我想就不必稱呼什麼表哥表弟了。”

長湛傻笑着往天擇那兒湊了點，道：“你好啊天擇，以後請多多關照！”

天擇不動聲色地往反方向靠了些，淡淡地應了聲：“嗯”。

明月泰反複說過天擇性子孤僻，所以長湛對他冷漠的反應也不以為意。

見衆人落座，一旁的小厮才開始上菜。每上一道菜，長湛的眼睛就亮幾分。

醋赤蟹、水晶蝦、白斬雞、烤羊腿、佛跳牆……還有一大堆他根本叫不出名字的菜肴，一道一道擺在他面前，那濃郁的香味勾得他口水直流，肚子也不争氣地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咕～”。

巫瀾笑道：“奔波了一天，餓壞了吧？快吃吧，在這裡不必拘束。”

長湛聞言，看了哥哥一眼，見長昭沖他眨了下眼，這才動筷。

他先吃了一口水晶蝦，然後拿起一根烤羊腿津津有味地啃着，配着幾道爽口冷菜，他簡直有種快活似神仙的感覺。

長昭邊吃飯邊用餘光看着天擇。他的動作看上去慢條斯理，但其實吃得很快。一直沒碰牛羊肉，肥肉以及帶皮的任何東西都不吃，糖醋土豆、酒釀蒸蛋和櫻桃肉看上去應該是他的心頭好，但也吃得很克制，并未多食。

對比了一下坐在天擇旁邊饑不擇食狼吞虎咽的長湛，長昭忍不住扶額低笑了一聲。

天擇聽到了他短促的笑聲，微微側頭看了他一眼。

長昭偷笑被抓到現形覺得有些心虛，想掩飾一下，就把面前的拔絲芋頭往天擇那兒推了推。

天擇盯着那盤拔絲芋頭似乎有一瞬的怔愣，他低下頭又吃了幾口飯，才斟酌着提筷夾了一塊。

“我得回觀星閣了，等會兒讓天擇帶你們到處走走吧。”巫瀾放下筷子，看着面前的三人也差不多吃飽喝足了才說道。

天擇聞言，微微蹙眉，道：“我不合适。”

長昭神色一頓。他想到了臨行前父親告訴自己的事，心裡一陣難受。

巫瀾語重心長道：“阿擇，你很快就十六歲了，不會有事的。”

但天擇還是緊抿着薄唇一言不發。

巫瀾還想開口勸解，卻聽長湛道：“沒事的，天擇如果不想出門不用勉強，反正我們有了迷穀木不會迷路，自己走走也行。”他覺得自己非常善解人意，開朗地對天擇露出一口大白牙。

巫瀾聞言，對長湛和藹地笑了笑，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便道：“那好吧。扶光山上有宵禁，戌時一過就進不來了，要到第二日卯時才解禁。你們千萬不要錯過時間了。”

“好。”長湛應道。

待巫瀾離開，他迫不及待地問長昭道：“哥，我們能去天一城外逛逛嗎？白天經過外頭那些茶館商鋪的時候我就想去玩了，結果睡過頭了。”

長昭點點頭，見天擇起身離席，連忙問道：“天擇，你真的不和我們一起嗎？”

天擇腳步一頓。也許是因為接受了這倆人會在這裡住下的現實，也許是因為那盤拔絲芋頭，他的态度似乎不像一開始那般冷漠了，但聲音依舊冷冰冰的：“我不去外面。”

“那就在這兒走一走也好。”長昭飛快答道。

“這兒有什麼可玩的？”長湛撅着嘴，不假思索道。

天擇沒再多說，一出門就找不到影兒了。

長昭無奈地輕歎了一聲。長湛卻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樣子，沒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