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妖靈想近平樂氏的身可不容易。平樂氏遠遠地看他們一眼,他們千百年的修為可能就沒了,還沒等近身呢,可能就從飛天大蟒變成蚯蚓了。”天賜說道。
長湛想了想那個場面,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三人說着話,忽覺殿内氣氛不對,好像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了一般。他們齊齊轉頭朝殿外看去,就見一衆平樂山莊的弟子走了進來。
為首的兩位身穿青粉衣衫的女子皆是花容月貌,身材更為高挑的那位更是如出水芙蓉般清麗婉約,未施粉黛依舊美得不可方物,令人見之忘俗。喧鬧的朱華殿便是因她忽然靜了下來。
長昭望着平樂雲碎,竟覺得“賽天仙”這個别号取得太過保守,說她是“谪仙下凡”也不為過。
一直到平樂氏的兩人落座,衆人才終于回過神來,此刻殿内低語聲不斷,幾乎都是在讨論這兩位容貌出衆的女子。
“怎麼樣?我沒說錯吧,賽天仙這個稱号,我表姐當之無愧!”天賜雙手捧着臉,幾乎是癡迷地盯着平樂雲碎,見平樂雲碎對他淡然一笑,魂都要飛上九重天了。
“噗……瞧你那點出息,”長湛笑道,又問,“綠眼睛的是你表姐,那坐在她身邊那個黑眼睛的呢?”
“啊,她是子歸表姐。”天賜說道。
“她兩隻眼睛都是黑的,是不是說明她沒有淨化神力?”長昭問道。
“對。不過……我聽說子歸表姐三歲時就繼承了神力,從前平樂氏的孩子都是十二歲才繼承,她三歲繼承時好多人都說她會是個奇才。但後來生了場大病,險些夭折,病愈後神力就轉移到她姐姐身上了,所以雲碎表姐兩隻眼睛都是綠色的。”
“是神力保住了她的性命吧?後來即使養好了身體也不如從前,所以神力才會轉移的吧?”長湛猜測道。
天賜點點頭,道:“嗯,大家都是這麼說的。還好子歸表姐幼年就繼承了神力,否則那時候估計就沒了。可惜啊……曾經被誇為奇才,如今修為連我都不如。”
長昭心說連天賜都不如,看來那次的大病真是給樂子歸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欸,等等,”長湛忽然覺得不對勁,問道,“你又不是栖蘭夫人的孩子,她們哪裡算是你表姐?”
天賜臉頰漲紅,道:“我,我大哥的表姐,就是我表姐啊!”他才不會承認自己是為了和雲碎套近乎才自稱表弟的!
長湛“嘁”了一聲,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
長昭若有所思道:“她比你大哥年紀還大些,怎會今年才來參加歸甯月?”
“這個嘛……其實雲碎表姐三年前來過了,也成功走出了鐘靈谷,這一次是陪子歸表姐來的。”
“你不是說她修為不高,怎麼還能來參加歸甯月?”長湛問道。
“原本是沒遞請帖的,否則按照子歸表姐的年紀,三年前剛好能和雲碎表姐一起來參加。今年是她聽說天狼國要來,央求栖蘭夫人讓她來觀摩的。”天賜道。
“原來如此。”
長昭看向坐在他們正對面的兩位平樂氏。平樂雲碎全身都裹着一層薄薄的輕紗,連手指和脖子都沒有露出。她氣定神閑地抿了一口茶,對周遭的議論聲置若罔聞,她擡眼與長昭視線相接,對他微微一笑,長昭也點了點頭。
但樂子歸看向他的眼神卻很奇怪。她蒼白的臉上一雙漆黑得沒有一絲亮光的眼睛仿佛一個無底洞,像是要将人吸進去一般,長昭隻與她對視了片刻便覺得莫名有股寒意從後背攀升上來。但她也沒看長昭多久,很快就轉過臉,饒有興趣地盯着天狼國的人,盯得天狼國衆人有些不悅。
直到雲碎輕輕拉了一下她的衣角,她才将視線轉回來。
這兩姐妹很是奇怪,明明挨得很近,兩人幾乎是貼着對方坐,但交談時卻從來不看彼此,隻盯着面前的菜肴嘀咕。
長昭看了一會兒便移開了視線。
很快巫瀾也攜着幾位弟子進了殿内,宴會正式開始。白發蒼蒼卻精神矍铄的老城主簡單說了幾句話,一旁的丫鬟小厮們就開始為衆賓客上菜了。長昭見剛端上來的菜是拔絲芋頭,便勾起唇角望向天擇,沒想到天擇居然也在看着他,他有些欣喜,卻見天擇看向他的眼神不像平常那般冷漠疏離了,而是有些……愠色?
長昭愣了一瞬,懷疑自己看錯了,眨了眨眼,再看時天擇已經低下頭,默默夾了一塊芋頭悶頭吃着。
之後的整場宴會天擇都再沒看過長昭。長昭知道自己沒有看錯,天擇的确是不高興了。
可是……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