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昭離開了宋希元身體的禁锢,站在她身邊急得團團轉。
他沒辦法觸碰到宋希元,更别說帶她回去了,而榻上那兩人顯然是還未回魂,怔愣地看着暈在地上的宋希元不知所措。
忽然,長昭看見宋希元潔淨的羅裙上漸漸洇出了一灘血迹,他呼吸一滞。何辛似乎也看見了,慌忙讓段雲川喊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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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梨哭得眼睛都腫了,段夫人也在一旁唉聲歎氣。
郎中站起身來搖了搖頭,道:“少夫人本就體弱,懷胎以來一直不适,今夜又受了驚吓,孩子……保不住了。”
段夫人聞言,捂着心口痛哭起來,撲到段雲川身上不住地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段雲川臉上沒有一點血色,他知道今夜的事不會簡單揭過,剛剛已經把何辛送走了。
他顫抖着開口道:“元兒來,來給我送銀耳粥,突然有,有隻野貓從牆上蹿出來,撲到她身上……”
“怎麼會這樣……早知道,我就陪少夫人一起去了。”小梨抽泣着。
段夫人聞言,一腔憤恨忽然就有了宣洩口,擡手就給了小梨一巴掌:“你這懶骨頭!不知道少夫人有身孕嗎?她胎都沒坐穩,怎麼能讓她自己去,來人啊!把她拖下去!”
“别!她是元兒的陪嫁丫鬟,是她在府裡最親近的下人,旁人哪有她照顧元兒周到?娘,你饒她一次吧!”段雲川急道。他最清楚宋希元小産的原因,若是因此害得小梨丢了性命,他恐怕要良心不安一輩子。
段夫人惡狠狠地瞪了小梨一眼便離開了。
子時一到,天擇就沉着臉走到了長昭身邊。這段時間他待在段雲川身體裡,日日看着這個男人輾轉于宋何二人之間,早已經煩透了。
長昭見他面色不好,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天擇轉過頭來看着他,道:“隻剩最後一日了,我們多半是來不及出去了。”
長昭點了點頭,道:“也不知其他人怎麼樣。”
“我們不會是偶然,其他人一定也遇到了幻境融合的事。”天擇道。
“我想,即使外頭七日時限到了,我們也未必出得去。融合幻境的人廢那麼大功夫不可能隻是為了讓我們所有人都無法獨立出幻境吧。”長昭說道,話語裡頗有些無奈。
天擇沒說話,隻是忽然抓住了長昭的手。長昭微微一愣,下意識地想把手抽回,卻被天擇更用力地抓住了,他擡眼看向天擇。
天擇目光堅定,聲音沉穩:“我們會出去的。”
長昭頓了片刻,也緊緊握住了天擇的手,用力地點了頭:“嗯,我們一定可以出去,你還要當天下第一呢。”
兩個人心裡都還有些擔憂,萬一那個人不止融合了幻境,還用瀕死妖靈制造的幻境替換了原來那些不會傷人性命的幻境,那他們幾乎不可能生還……
這是第一次長昭願意相信觀星閣主的預言。天擇将會是天下第一,但現在他還不是,所以他一定會活下去的。
兩人相視一笑,在這個混亂的夜裡四處尋找着妖靈的蹤迹,但還是和往常一樣一無所獲。
宋希元足足躺了三日才醒來,段雲川一直守在她床邊照顧着,從不假他人之手。在外人看來段雲川對宋希元情深意重,但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隻是擔心宋希元醒來後會将事實說出來,到時他就真的保不住何辛了。
孩子還會再有的,但他不能失去何辛。
宋希元一睜眼看到他就失聲尖叫起來,段雲川吓得連忙捂住了她的嘴,跪在床前哀求道:“元兒,元兒你别喊了,是我對不起你!都是我的錯!我……我會傾盡一切補償你,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好嗎?我隻求你,隻求你不要把那夜的事情說出去……我求你了!”
宋希元看着段雲川不住磕頭的樣子,眼淚無聲地滑落。
等宋希元終于平靜下來,段雲川緩緩松開了手。
宋希元顫聲問道:“我的孩子呢?”
段雲川根本不敢看宋希元,跪在地上一語不發。
宋希元欲哭無淚。可笑她前幾日還想着和段雲川好好過日子,結果自己根本就是個笑話。說什麼喜歡她,根本就是段雲川在利用她在遮掩自己那登不上台面的癖好,他不逼宋希元與他圓房根本不是體貼溫柔,而是他根本不愛女人!
可憐如今她的孩子沒了,她和洛郎最後的一點牽絆都沒有了……
她恨段雲川,恨得想親手殺了他。
附在段雲川體内的天擇忽然覺得心口一陣絞痛,就仿佛被人用手抓住了心用力往外扯一樣,若非現在他附身在段雲川體内,恐怕會直接吐出一口血來。
他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但很顯然這不會是個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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