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庚面色冷然,掐訣的手不疾不徐。
紫衣女子慘叫過後再不掙紮,埋在地裡的雙腳被全部從地裡拔出,變成沾滿泥土的根系,白生生暴露在空氣之中。
周圍異象也随即消失,黑夜不再,白霧消散。天邊夕陽是一種豔麗的橘紅,将周圍雲朵都曬得滾燙。
春衍松了口氣,從桌下鑽出來。
長庚掐訣的手停住,紫衣女子倒在地上,徹底不動。
他從回廊頂上飛下來,停在春衍面前:“還好嗎?可有受傷?”
春衍撓撓頭:“還行。”
他目光一轉,桌上畫已成型,色彩豔麗。他看看畫,又看看旁邊紫衣女子:“明明成功了的,怎麼最後沒有封印進去?”
長庚道:“她力量很強,這很正常。”
旁邊望山君走過來,小小的袍子皺巴巴的,不複整潔。他朝長庚像模像樣拱手:“多謝石君相救。”
長庚:“隻是順路。”
望山君并不在意,伸手一指那妖怪:“石君打算如何處置她?”
長庚:“能使天生異象,定不簡單。草木一族輕易不會離開生地,尤其是這樣的大妖,她卻被挖出本體,被從山外千裡迢迢送進來,恐怕不是送禮那麼簡單。”
望山君道:“我有好友住在河裡,時常來往于山外。說外面有妖怪與人類相通,集結在一起,似乎要往谷裡來。”
長庚皺眉。
他看看身邊,春衍已經放下畫,去看倒在地上的春徵和二嫂。一邊盯着春衍動作,長庚道:“我會去山外看看。”
然後伸手,擡袖輕揮。
紫衣女子軟綿綿的,化作一道流光,鑽進長庚袖子裡。等做完這一切,他擡手撿将春衍放在桌上的畫收起來。
望山君拱拱手,朝旁邊姚黃走過去。
姚黃蹲在地上,旁邊是她的朋友魏紫,是個跟她差不多的小姑娘,雖然已經醒來,兩隻大眼空洞,沒有一點神采。
姚黃低落:“怎麼辦?她會好嗎?”
望山君拍拍她的肩膀:“那隻妖怪已經被石君收去,魏紫恢複醒來是遲早的事,不必太過擔心。”
姚黃點點頭。
望山君看看身後往春衍方向走過去的長庚,想了想道:“先走吧。”
而後光芒一閃,兩人身影一同消失不見。
春衍蹲在地上,拍了拍春徵的臉:“哥,二哥,醒醒。”
春徵一動不動。
長庚走過來,道:“隻是暈過去了,不必擔心。”
而後一揮衣袖,地上七零八落的小厮們,以及春徵等人都消失不見。
春衍起身,皺眉:“他們都……”
長庚道:“我把他們送回了住處,等他們明睡一覺起來,明早什麼事情都不會記得。”
“那府裡其他人?”
“當然都不會記得,除了你。”
春衍松口氣:“多謝。”
長庚表情不變,道:“接下來的幾日,我要出去一趟。”
春衍擡眼:“出去?”
長庚點頭:“有些事情,去谷外看看。”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事情做,春衍自然不會去追問,他道:“一路小心。”
長庚點點頭:“手拿過來。”
春衍不明所以,疑惑着伸手出去。長庚接過他的手掌,另一手在他掌心寫了什麼,寫成瞬間,有光芒閃爍。
“這是?”
長庚放下他的手,思索:“嗯……若有妖怪想要傷害你,念咒語就能發出攻擊。”
春衍擡起手,掌心白淨,什麼也沒有。他擡頭:“咒語是什麼?”
“聽我号令,山來石擋。”
“這麼簡單?”
長庚點頭。
春衍:“我記住了。”
長庚不再多說,他看一眼天色。
太陽已經全部西沉,夜色變得深沉,一輪月光高挂在天邊,銀輝照亮大地。
長庚:“我走了。”
春衍:“再見。”
*
清早。
街道繁忙,人來人往,一輛馬車停在劉府門口。
春徵站在門口,看旁邊穿戴一新的春衍,叮囑:“也出來這麼多天了,母親肯定擔心,一路回去不要逗留。”
“知道了,知道了。”春衍随口應着,轉頭找了兩圈:“嫂子呢?”
春徵歎氣:“不知怎麼,舅舅睡一覺起來,腿傷又嚴重了。今天一清早起來就叫了大夫,此時你嫂嫂應正陪着在把脈呢。”
說罷,他嘶一聲,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也不知道怎麼的,今早醒來,覺得全身都不對勁,尤其是臉,像被人打了一樣。”
春衍:……
他有點心虛。
昨天被春徵阻攔時,他确實對着他的臉錘了好幾下,幸虧沒留下什麼印子。
好在春徵隻說這一句,而後看了看春衍的馬車:“東西都收拾好了?”
春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