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能有什麼後手。”有人不信,譏笑着擡起了頭,“若是有後手,也不至于龜縮在這虛影裡了……”
長老話還沒說完,他瞳孔裡就倒映出了半空的場景。
虛影是一朵巨大無比的重瓣花,而它最外一層的花瓣尤其大,邊緣是虛無的,不斷朝外飄散的光點。
這時,有無數的光點從它花瓣中心亮起。
在越過花瓣後,變成數以千計的靈箭。
那長老如臨大敵:“他果然有後招!”
“一個元嬰,怕什麼!”
“那靈箭上的靈氣還沒他一張符紙上的多,我一劍就能将其盡數斬斷!”
此話若是旁人說自然是狂妄自大的,可要是說的人是聞家的長老,還是負責神啟二問的長老,那隻會是事實。
在場無一人修為在明心以下,随便揮出一劍便是移山倒海的威力。
一個元嬰期射出來的靈箭,就算用的弓是神器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衆人皆是這般想的。
虛影巨大,加上本身有特殊的靈氣波動,讓聞家長老們無法确定宿眉卿具體的位置。
而如今宿眉卿拉了弓,他們立刻根據弓響和那細微的靈氣流速,找到了宿眉卿的地方。
此刻個頂個的興奮,全都擡起了劍,準備将人拿下。
聞華燦感受着靈箭微弱的靈氣,忍不住緊鎖着眉頭。
他總覺得靈氣微弱這個情況似曾相識。
老者腦海莫名閃過了那日清流堂的場景,他神色一變,出言制止:“等等!别去!”
話出口時已經晚了。
無數道青色身影持劍迎上箭雨。
靈氣攪動着塵雲,呼吸間都帶着些許疼痛。
聞華燦眼睜睜看着兩方武器交接,靈箭還沒碰到銳利的劍身,就被強橫的靈氣攪碎了。
按此景,他應該覺得是自己多慮了才是。
可聞華燦非但沒有放松,整顆心反而提起來了。
一位長老揮袖間,靈箭碎片連地面都觸碰不到,就消散在空氣中。
他扭頭,看着一支支朝自己而來的靈箭。
長老不屑,執劍一擋——
誠如他們所言,靈箭在他們這幫人手中脆弱不堪,甚至靠近靈氣逼人的利劍,連點激烈的火花都沒有。
也正是這樣的靈箭,在觸碰到靈器的瞬間無聲炸開了。
而一同炸開的,還有長老們手裡保養得極好,威力足以移山填海的武器。
裂紋如蛛網,一個呼吸的時間都沒有,就已經遍布整個劍身了。
握劍長老耷拉的眼皮一下就掀開了。
他神情驚駭地看着這一幕,臉色卻在下一刻陡然變得蒼白。
而有這樣情況的不止他一個。
凡是飛身阻攔過靈箭的人,面色都變得異常難看。
劍身破碎的脆響此起彼伏,尖銳的刺痛一瞬間席卷了他們。
本命武器報廢,意味着它們的主人也将遭受重創。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人群,頃刻間便從空中墜落,砸在了一片狼藉的土堆裡。
落下來的人周身靈氣潰散,大部分遭受重創失去了戰鬥的能力。
即使其中有人尚且能行動,可實力也大不如前。
在場幾百位長老,一下子就去掉了數十位。
聞修齊看着這一幕,臉登時黑了。
即便如此,宿眉卿也沒有松口氣。
每一支靈箭都需要足夠的靈氣凝結。
剛剛放出去的那一波箭雨消耗巨大,宿眉卿緊抿着唇。他閉了閉眼,壓下心口湧上來的刺痛。
強烈的眩暈與靈氣使用過度經脈傳來的撕裂痛感一同出現。
少年身形晃了一下,卻很快穩住了。
然而這時,囚靈陣的鎖鍊突破了壓制它的符紙與靈器,帶着破空之聲,強勢朝宿眉卿襲來!
危機感一下下敲擊着宿眉卿緊繃的神經。
他遽然睜開雙眼,身形不偏不倚,冷眼看着鎖鍊即将攀附上踩着的玄色長劍。
提取靈氣的心法運轉到了極緻,四周飄動的靈氣隐隐有往他體内走的趨勢,可靈氣每次沒入經脈,轉瞬就又流瀉而出。
好似靠近的不是一個人,反而是一團與它們差不多的氣,沒有載體,隻是不四處流動而已。
宿眉卿擡起手,看着靈氣跑進來又跑出去的指尖。
命線品級高又十分堅韌,組成的金弓就算是宿眉卿這個主人,也得費些力氣才能拉開。
而要想徹底拉滿,變成武器,則需要強盛的靈氣支持。
偏偏金弓有個緻命的缺點,靈氣所用越多,它就越難拉開。
于是,宿眉卿的手指間,就有一道血紅的勒痕。在白皙皮膚的映襯下,顯得觸目驚心。
宿眉卿将顫抖的手指收緊。
他偏頭,看着虛影外的那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