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空有一身靈力卻不會用的宋愛田果斷認慫，把腰間正紅色的儲物袋掏出來道：“我真沒有什麼秘境傳送符，開悟花是一個遊商賣給仙客來的。我所有東西都在裡面了，不信你自己看。”

小毒王一把搶過儲物袋後，輕松抹去上面的神識，在裡面翻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宋愛田見此大感不妙，能輕松抹去他的神識，說明境界比他高不少，他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沒有！怎麼可能沒有！”沒找到秘境傳送符的小毒王語氣越來越急躁，單手揪住宋愛田的衣襟把他拽到自己面前質問道，“你把東西藏去哪了！”

宋愛田心道此事無法善了了，面上裝作惶恐的樣子，卻将所有靈力集中在拳頭上，一拳揮向對方的丹田之處。

可惜這一拳便如螳臂當車、蜉蝣撼樹一般，打在小毒王身上不痛不癢，反倒激怒了對方。

“呵，不自量力。你去死吧，死了我慢慢找！”小毒王單手擡起，靈力在他掌上形成綠色的漩渦，直沖宋愛田心口而來。

“主人！”龍傲天情急之下克服了膽怯的本能，擋在了宋愛田身前，傀儡制作的小熊貓軀殼瞬間支離破碎。

一道攻擊未至，另一道攻擊又起，龍傲天的努力不過徒勞罷了。

“你殺了……”我，就永遠也不知道秘境傳送符在哪了。宋愛田的話還在嘴中，心口的位置就被靈力洞穿，血液噴湧而出暈染了衣服。

劇烈的疼痛向他襲來，他第一次感受到心髒四分五裂是種怎樣的體會。那一刻，心跳聲猶如響在耳邊，血液的流動好似浪濤奔湧，尖銳的疼痛橫穿腦海。

他一瞬間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他死去的母親、父親、爺爺，他關系并不親近的弟弟妹妹，他嚴肅的導師和活潑開朗的同學，還有他穿越這個世界遇到的主角、他撿的塑料弟弟——南流景。

他們相處的時間并不長，關系也說不上有多親密，更像是旅途中不得不湊合搭夥過日子的既近又遠、既親密又疏離的同伴關系。

現在臨近死亡，他回想起兩人這段時間的相處，反倒對對方多了那麼一絲的真心，希望對方以後不要那麼鹹魚，好好提升修為擺脫小說中悲慘的命運，走向更加光明的未來。

修真界，唯有實力才是真正屬于自己的底牌，一切外物終有不可靠的時候。

冷意襲來，宋愛田倒在地上意識漸漸模糊，餘光見到小毒王紫色的靴子踩過小熊貓破碎的身體，向他走來。

……

珍珠般的雨滴順着水榭的屋檐，一滴滴墜落。南流景倚在欄杆上，叼着一根草莖，望着雨滴發呆，發自内心地歎道：“這個世界真是無趣啊！”

不想修煉，不想學習，不想賣藝，不想種地，不想閹豬……

可一旦離那個天真的宋愛田太遠，他又會陷入曾經那般無法擺脫輪回、隻能按照既定命運行事的怪圈中。

明知道父母在那天上山會死，他說出的勸告之語卻無人理會。明知道待在村子裡早晚會被誣陷、會進鬼哭洞、會撿到空間遇到魔修，他卻怎麼也走不出村子，無數次地回到原點。

明知道天星宗質非文是、藏污納垢，他卻一次次跟着玄微真人離開，一次次獲得合歡仙王的傳承，修為全廢，又一次次不甘命運逆轉功法吸走天星宗上下數千人的修為，試圖毀掉這個世界，再一次次從小宋村的床上醒來。

命運不受自己控制的生活，更加令他憎恨、厭惡，想要拉着這個世界一起毀滅呢。

有得必有失，他還是忍一忍對方那些奇奇怪怪的行為吧，繼續這樣無趣的生活似乎也不賴。

發呆結束，南流景一甩袖擺，徑自走進了雨裡。臨近後院，他就在雨中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血腥味，笑容變得陰冷了起來。

不過數息之間，他就輕身飛入房内，見到了屏風後躺在地上渾身是血，了無生氣的宋愛田。

命運！天道！又一次愚弄了他。

“哈哈哈，真是又無聊又有趣啊。”南流景捂着臉大笑，眼神卻仿佛幽暗的無盡深海，藏着無數不為人知的可怖怪物。

南流景屈膝坐到宋愛田身旁，也不顧鮮血染上衣擺，随手召來一隻毛筆扔向窗外，冷笑道：“弄壞了我的東西，還不逃跑嗎？”

小毒王閃身一躲，毛筆深深插進了左手中，泛綠的血液順着手指滴到了地上。他的靈覺瘋狂在給他提醒，快逃！快逃！快逃！

明明隻是一個剛引氣入體的家夥而已，莫不是什麼名門出身，帶有長輩留下的一道攻擊？小毒王咒罵一聲，肉疼地拿出一張傳送符離開了現場。

“這具身體，還是弱了一些。不過留下了血……”那就跑不掉了。南流景也懶得追趕，面無表情地躺到宋愛田身邊，蜷縮着靠在了對方的胸口上，撫過對方的眉眼。

一貫強勢的宋愛田此時尤其脆弱，蒼□□緻的面孔褪去平時嚴肅的氣質，顯得純潔無辜且楚楚可憐，像一隻死在獵人手中依舊不谙世事的小鹿。

一次次試圖改變命運，又一次次失敗，南流景早已習以為常，不知為何這次格外憤怒，真是古怪。

也不知是因為希望再次破滅，還是因為旁邊這個偶爾讓他煩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