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将軍,你說下旨朕便下旨,是這個意思嗎?”李人凰輕輕推了推面前的糕點碟子,緊接着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葉将軍,你喜歡吃糕點嗎?”
“臣不敢!”
“不過是一盤糕點,喜歡便吃,何來敢不敢的。”
“臣說的不是這個意思。”葉長寐面色一凜,低首俯身。
“是朕沒懂,還是葉将軍聽不明白?”
“臣......”
“朕是問你喜歡還是不喜歡?”李人凰說完手指輕叩桌面,一下又一下,緩慢且磨人,仿佛對方不回答她這個問題她便不會罷休一般。
“喜,喜歡。”
“那吃啊!看朕幹嘛?”
皇上似乎并不像郭牧山說得那般。
葉長寐壓下思緒,撚起碟子裡的一塊豆糕,塞進嘴裡,随意咀嚼了兩口,然後囫囵吞下。
李人凰看着葉長寐不說話,其實她心裡沒底,方才的強勢都是裝的,強撐氣場的後果就是,現在桌子底下踮起的右腿止不住地抖。對方請旨讓她把邊關兵權全都交給郭牧山一事本就蹊跷,加上邊關的真實情況也尤為可知,若是盲目地聽信了她的一面之詞,答應下來,那後果如何真就不好說了。
葉長寐瞧了瞧李人凰的臉色,沉吟道:“臣想說的是,現下邊關危急,西邊防線由于丢了夜臨即将土崩瓦解,失了天險地利,光憑臣和郭牧山手裡的兵根本守不住,東線以及中線的常吾和左靖兩位将軍怕殃及池魚,隻肯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臣求援多次對方根本不肯派兵救援,素不知若是西線潰敗,其他兩線失守也是遲早的事。所以無奈之下,臣隻能懇請郭牧山上書一封,鬥膽回京面見聖上。”
“若真是如此危急,此事為何一直未有人上報?就不怕延誤戰事朕治他們的罪?”李人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對雲國的軍力沒什麼概念,萬一邊關沒守住,後續還能頂住嗎?不會在她的任期内導緻雲國亡了吧。
小說原劇情應當不會這麼寫,不然她真跟作者沒完。
“一是戰事焦灼,二郭牧山怕走漏消息。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原本有夜臨這道易守難攻的天塹在自是無懼的,怪就怪在夜臨的守軍突然倒戈,幾乎是一夜之間就戰事不利了。西線後方就隻有絕山關還可僵持,現下西域的聯軍并不知其中虛實,不敢輕舉妄動。若是被他們得知實情,他們必然會集結主力發動猛攻。臣之言論絕非是在危言聳聽。”葉長寐的眼神銳利了起來。
“他們有多少人,邊關守軍又有多少?”李人凰皺眉。
“西域聯軍估摸着得有十五萬。單說西線的話隻餘三萬殘兵。”
“朕知道了。”李人凰看向遠處爐子升起的煙霧,頓了頓說,“此事還需再議。這樣吧,明日朝會讓衆位愛卿就這事做個決斷。”
葉長寐眼中滿是不贊同之色,張了張口,最後也隻是緊緊地抱拳說了一聲:“是。”
順心宮,少有人氣,似乎本就冷清慣了。
太後崔敏之倒不在意,人多人少,沒有多少區别,她每日幹的依舊是那麼幾件事。她從侍女手中接過水瓢,在後院的缸中舀了幾勺水随意地揮灑到了那一小塊下人們種的花花草草上。
見有一株小花焉了吧唧的,便又照頭澆了幾勺下去。
“太後娘娘照您這般澆法,這些花草橫豎活不過幾日。”一旁的侍女因是自個種的有些心疼,便開口勸道。
“無妨,到時拔了再換批新的就好。”崔敏之笑笑,瞬間沒了性子,把水瓢往水缸裡一丢,回了宮殿之内。
她剛進去在短榻上靠了沒多久,便見一小太監急匆匆趕來,手上捏着一張字條。
“念。”崔敏之阖眼揉了揉太陽穴。
小太監勻了勻氣,打開紙條逐條說:“今日皇上與易家之女在寝宮待了一陣後,又與左将軍在武安殿會面,商議内容皆為邊關之事。皇上說明日朝會要議此事”
“她都知道了?”崔敏之睜開眼,冷漠地掃了一眼小太監。
“是。左将軍都和她說了。”
“好一個郭牧山,本以為讓他當隻大狗便知足了,沒想到乖順幾年,到頭來仍舊在肖想一些不屬于他的東西。”崔敏之有些心煩地用指甲刮着扶手,細細聽去,那咯吱咯吱的聲響足讓人瘆得慌。
小太監心驚膽戰的噤了聲。
“罷了,你現在去請國師,讓她來一趟順心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