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難辦。

陳玲現在覺得林子陸比陳昊銘還可憐，陳昊銘起碼女朋友不會跑，但是林子陸這邊是不是女朋友還是個未知數。

怕小朋友難過，陳玲問她：“我買了煙花，要去放嗎？”

林子陸亮了眸子，轉過頭望向陳玲，又回過頭望了眼還在跟陳晟平據理力争的陳昊銘。

思索了一下，最後還是不忍心把陳昊銘一個人丢屋裡，跟陳玲兩個人過去幫陳昊銘解了圍，三個人去了老宅外面放煙花。

陳玲買了很多，用一個小貨車裝着，老宅門口外面有一塊很大的空地，平時用來停車的，現在被三個人用來放煙花。

“陳昊銘，你把這個搬過去。”陳玲開始使喚陳昊銘。

“好。”

陳昊銘将幾個大型煙花往外面擺上一排，林子陸數了數，一共12個。

都快趕上煙火晚會的數量了。

陳玲叫人搬了三個小藤木闆凳出來，怕林子陸在外面待久了會冷，還給她帶了一個小毯子。

林子陸在一堆放了各式各樣煙火的箱子裡翻出來了加特林沖天炮。

她還記得去年過年的時候，她跟葉瑧一起在江大河邊放的，現在老宅這裡沒有河，沒有葉瑧，她拿出來看了一眼，然後又丢回箱子裡了，最後從裡面翻出一個小炮仗。

沒玩過。

她打開盒子，不小心撕開了包裝，裡面的小蘑菇掉下來，“啪！——”。

林子陸吓一激靈，退了兩步。

掉地上就響的炮仗，林子陸起了玩心。

她翻了幾包出來，然後走到陳昊銘那邊，問他：“你這邊弄好了沒？”

陳昊銘：“快了，你再……”

“啪！——”

“卧槽……！”

“哈哈哈哈……”林子陸看見陳昊銘吓一跳的表情，沒忍住笑出了聲。

“林子陸！”陳昊銘咬牙，作勢要去搶她手裡的小響炮。

林子陸暫時跑不了，就蹲在地上護在懷裡，不給陳昊銘搶。

陳昊銘也蹲下，去搶她手裡的小響炮，一個沒注意将她輕推在地上，林子陸被推到在地也沒有生氣，她笑說：“陳昊銘，你完了。”

“我完了什麼完了，誰讓你吓唬我，你手上那玩意兒，分我點。”陳昊銘蹲在她旁邊，搶不過就伸手要。

“不給。”林子陸不傻，給了陳昊銘，陳昊銘會找她報仇的。

“陳昊銘！”身後傳來一聲怒喊。

林子陸看着跑過來的陳玲，同情般看着陳昊銘：“我就說你完了吧，被小姨看見了。”

陳昊銘想立馬将林子陸扶起來，可惜陳玲已經趕過來了，一腳踢陳昊銘屁股上，把他踹倒在地上：“陳昊銘，你找打是吧。”

陳昊銘一臉幽怨的告狀：“小姑，她還拿響炮扔我。”

陳玲不想理他，過去将林子陸扶起來。

林子陸說：“沒事的，小姨。”

說完，她手上的響炮不小心滑落了。

“啪！——”

響了好幾聲，吓陳玲一大跳。

“哈哈哈……”林子陸沒忍住又笑了幾聲，陳玲這才發現林子陸可腹黑了。

陳昊銘在一旁跟陳玲說：“看吧，我都說了，林子陸心裡憋着壞呢，小姑，我才是被冤枉的。”

陳玲瞥了他一眼，然後将手上的小毯子拿過來給林子陸披上，跟她說：“地上很涼，你身體還沒好，不知道嗎？”

“知道了，下次不會了。”林子陸垂着頭，一副認錯态度誠懇的模樣。

但經曆了剛才那件事後，陳玲也不知道林子陸心裡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小心思。

小插曲告一段落，陳昊銘拿了打火機，點燃了擺在地上的煙火。

陳玲出手就是大方，這些煙火的形狀都很好看，林子陸拿出手機拍了視頻發給葉瑧看。

還将剛才的小插曲告訴了葉瑧，但是沒有将她被推的事情說出去，因為她覺得有點小丢臉。

葉瑧過了一會兒才回消息：煙花很好看。

林子陸：要不要視頻？

葉瑧：怎麼了？

林子陸沒有回她，而是直接發了視頻邀請過去。

過了一會兒，葉瑧才接起來。

林子陸看着視頻裡面的葉瑧，她帶着口罩，隻露出溫潤的眉眼，看背景，應該是在外面。

“你在外面？”林子陸問她。

葉瑧：“嗯。”

林子陸仔細看了眼後面的背景，有點熟悉，她又問：“你在江大的河岸邊嗎？”

“嗯。”

聲音像是電流般傳入林子陸的心髒，酥酥麻麻的，林子陸隻覺得心裡有什麼地方被突然填滿了。

她說：“你在江大岸邊，我在放煙花，瑧瑧，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默契？”

都默契的在做着同一件她們曾經許諾過的事情。

葉瑧突然笑了，眉眼彎彎的：“可我沒有放煙花，我隻是過來散散步。”

散步？

林子陸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哪兒有晚上十一點多還在散步的。

“一個人嗎？”林子陸突然問她。

“嗯，一個人。”葉瑧說。

一個人。

她好像從來都沒有想過，葉瑧會是一個人。

她一直覺得葉瑧身邊會有很多人，她的家人很多，她的朋友也很多，在這樣熱鬧的節日裡，她始終覺得會有人陪着她一起過，一起吃飯，一起看電視，一起放煙花。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個人在熱鬧的江大岸邊，安靜的散着步。

林子陸突然覺得葉瑧那邊的熱鬧有些嘈雜了，不想讓這些嘈雜打亂葉瑧的安靜，可又不忍心葉瑧在那邊孤寂一人。

原來一個人的葉瑧，是這樣的，悄無聲息，不動聲色，她将自己包裹進安靜裡，像一個在熱鬧裡行走的孤獨者。

這樣的葉瑧，跟林子陸記憶裡溫柔包容的葉瑧很不一樣，她有些心疼了。

她說：“沒關系，我這裡有煙火晚會，要一起看嗎？”

說着她将視頻切到老宅外面的天空，對葉瑧說：“瑧瑧，你去年說，以後每年都陪我放煙花，看煙火晚會。”

今年，對着視頻，就當她們一起看過了吧。

“以後每年，我陪你看好不好？”林子陸捏着手機的一角，想将漫天煙花裝進小方框裡，送給在江大岸邊的葉瑧。

她想陪着葉瑧了，陪着葉瑧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了。

天空中的煙花像火燒的銀河般綻放，又像流星，耀眼的閃過後便消失墜落，反複如此。

如同林子陸此刻既熱烈又寂靜的心一般。

她曾經乞求上蒼能有一個人來愛她，而現在，她想乞求上蒼能有一個人被她愛。

這個人，她希望是葉瑧，隻是葉瑧。

她聽見耳邊傳來葉瑧溫潤的嗓音：“好。”

心跳聲仿佛跟煙花綻放的頻率同步了，每跳動一下，都是煙火絢麗的璀璨。

而在燦爛盛大的尾聲，林子陸将視頻畫面切換回來，她用目光包裹着葉瑧，也讓葉瑧用目光包裹着她，那些盛大落下的帷幕裡，隻剩下她們眼中彼此的流光倒影。

“新年快樂，瑧瑧。”

“新年快樂，林子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