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忌看着被鉗制着跪在地上,閉着眼睛始終不發一語的宋青書,轉過頭對周芷若懇切道:“芷若,宋師兄他一時鬼迷心竅,冒犯了你們,我代他向你們謝罪。還請你看在我們兩派多年的交情上,放他一馬。”
周芷若輕笑一聲,道:“你想要我怎麼放過他呢?”
她甚至都沒有費心裝出尋常女子遭遇此事該有的憤恨、驚懼,臉上一如既往的沉靜在此時還有幾分詭異。但是張無忌根本沒有閑心去顧及,他還在想,要如何才能保住宋青書。
周芷若越發覺得這兩個男人實在是無趣,她決定不再與他們糾纏,就在這裡斬斷他們之間的恩怨。
“張師兄,你若是覺得将你師兄押送回去,能留他一命,未免太過天真。且不說貴派會不會袒護他,等我禀告師父,我師父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或者你想要将他扭送官府?
“事情若是傳揚開來,貴派顔面盡失、遭人唾罵,可是你想要的?”
張無忌心中驚慌。
以周芷若話中的意思,就算他們此時不殺宋青書,讓他回到武當,也沒有人能保得住他的性命,不過是晚死一會兒。
而宋青書身為武當派第三代弟子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更是宋遠橋的獨子,他如果突然死了,必會惹來江湖中人追問,今日之事根本瞞不住。
張無忌咬咬牙,也顧不上還有外人在場,跪在周芷若面前,哀聲道:“芷若,我知道這樣對你不住,但宋師兄他……難道你真的忍心嗎?求求你,放他一條生路,讓他就這麼走了吧。日後他被逐出門派也好,孤苦伶仃也好,都是他自己活該。至少,至少不是……”
“至少不是被你所殺,至少眼下還不會死,是嗎?”周芷若嗤笑道,“張師兄,你口口聲聲道對我們不住,卻隻字不提要如何給我們交代。我師姐與小昭還在客棧中等着,你讓我就這麼輕易将你師兄放走?我若是照做,隻怕是沒臉再見她們吧。我師父必定也會對我大失所望,到時候,被逐出師門的就該是我了。
“就算世人常道‘親疏有别’,你在此事之上的偏頗也着實令人心驚。”
這番話說得張無忌更是無地自容。
他大感丢人,心中既怨怼不知發什麼瘋居然要去偷窺别人洗澡的宋青書,又埋怨周芷若如此狠絕無情,看着他下跪也不願松口。而且,這件事根本不是他的錯,憑什麼他要來做這個低聲下氣求情的人?
張無忌狠狠瞪了一眼宋青書,道:“我們雖然不是什麼富貴門派,但賠禮一定會奉上。芷若,你若是還有什麼要求,我,我代宋師兄去做!我代替他,給你們三位做牛做馬來賠罪!我會向蘇師姐與小昭賠禮,也會向尊師賠禮,告訴她們你是受不住我苦苦哀求才答應的,決不會令你受累!”
“哦?隻要是我們開口,你什麼都願意做嗎?”
“那自然,隻要不違背道義,不傷害我親眷師門,我什麼都願意做!”
周芷若滿意地笑道:“好,你可要說到做到。”
“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我決不食言!”
“還有,今夜之事,你必須寫信回去,要一字不漏如實上報門派。”
張無忌也答應了。
得了他的承諾,周芷若往前幾步,走到一直在旁靜候的掌櫃面前,拱手道:“掌櫃的你也聽到了,此人與我等頗有淵源,又有他師弟苦苦為他求情,我不好處置他。還請你将人放走吧。”
掌櫃依舊恭敬,卻搖搖頭道:“客官,請恕小店不能照辦。”
“哦?”
“為什麼?!”
周芷若隻是稍有些驚訝,張無忌卻已經跳将起來。
掌櫃還是慢悠悠道:“小店向來用心護衛店中的每一位主顧,斷沒有将賊人放走的道理。還請客官體恤我等難處。”
張無忌怒道:“你們有什麼難處?你也未免管得太寬了,當自己是官差不成?”
但那掌櫃不為所動。
周芷若道:“這樣吧,掌櫃的,我們立下文書如何?我們不會将今夜之事宣揚出去,自然也就不會有人責怪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