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鳥獸被驚醒,紛紛離開巢穴,在天空中盤旋。
……………………………………………………………
緣刃仰着頭,酒液自頸邊滑輪,眼中的血色漸漸染紅了天空中潔白的明月:“明明隻是短短幾十年的時光,為什麼…為什麼我用了幾百年還是忘不掉呢?反而越來越清晰……”
看着緣刃臉上悲傷的表情,三日月宗近歎息:“因為人類就是這樣的物種啊…有的卑劣令人不齒;有的卻驚才絕豔,在短短幾十年的時光中綻放出絢麗奪目的光彩,就像璀璨的寶石,無論時光如何沖刷,也不能掩蓋他們的光芒。”
遇到這樣的人,是幸,也是不幸。
幸運的是你的一生不是白來一遭,有人驚豔了你的歲月。
不幸的是他們的生命隻有短短幾十載,而你卻要在漫長無望的餘生中懷抱着回憶,絕望的渡過餘生。
三日月宗近看着緣刃,眼中露出憐憫卻又羨慕的目光,他雖然是天下最美之刃,但卻輾轉于各個時代,從未上過戰場,沒有體會過與人并肩作戰的經曆;雖然曆代珍藏他的人類對他都愛惜非常,但卻并沒有深愛過任何一位。
可能這是他的幸,也是他的不幸。
另一旁的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卻很能理解他的經曆,他們也是,自從被鍛造出來隻經曆過一任主人,但也就是這一任主人,讓他們用整個餘生去銘記。
還未化形之時,對于人類來說他們不過是一件死物,但沖田君卻拖着病體四處托人修理他損毀的本體,盡管并沒有成功。
但,加州清光想,他并不怨恨沖田君。
緣刃繼續往嘴裡倒酒,并未碰過酒精的他很快就醉了:“所以啊——”醉醺醺的緣刃直截了當的問出了自己的疑問:“同為刀劍付喪神,為什麼你們能夠那麼輕易的認我為主?!難道你們已經忘記了過去身為刀劍時的主人了嗎?”所以才能夠幹脆利落的接受一任又一任的主人?
三日月宗近苦笑,如果可以,他們也不想這樣,但好不容易有了人身,誰又想重新回到本體,做一件無知無覺的死物呢?而且,說到底,他們也不過是本體萬千分靈之一的一振而已。
“原本鶴也是作為陪葬品為當時的主公殉葬了的。”鶴丸國永突然開口,雙手撐在身後,仰着頭,微眯着眼,俊美的臉上帶着漫不經心的笑意,若有若無:“不過好像是鶴太出名了?為了想要得到我,又是挖了墓,又是從神社把我偷走什麼的,實在讓人不能接受啊。但說到底,鶴當時也不過是一把刀而已,一個死物,沒有人在意鶴怎麼想。”
“所以啊,小主公,鶴真的很羨慕你,羨慕你有一個那麼好的主公。”鶴丸國永這樣說着,突然探身過來,伸出手用力揉了一把緣刃的卷毛:“被這樣突如其來的舉動吓到了嗎?”
緣刃原本就暈暈乎乎的腦袋被鶴丸國永這麼一揉,變得更暈了,晃晃悠悠的就要往下載,吓得三日月宗近一把将他拉到自己懷裡,扭頭解散沉默的衆人,抱着緣刃跳下屋頂。
“咦咦咦——?老爺爺的舉動那麼利落的嘛?”不請自來的鶴丸國永跟在三日月宗近身旁,打趣道。
“哈哈哈哈哈,就算是比不上年輕人,老爺爺也不算很差呢。倒是你,鶴……”三日月宗近輕松的抱着緣刃,扭頭看向打趣自己的鶴丸國永,臉上露出笑容:“我倒是不知道原來鶴這麼想要一位好主公的嗎?居然這麼羨慕小主公。想來對于和小主公有着相同經曆的加州和大和守也是一樣的感情吧?要不要我幫你向他們表達一下這種感情?”
鶴丸國永沉默,你爺爺終究還是你爺爺,這個切開黑的月亮真的是夠了!不就開個玩笑嘛,還是你自稱老爺爺的,在别人面前那麼大度,為老不尊!
像是看出了鶴丸國永的心思,三日月宗近心情很好的笑出聲來:“老爺爺也是緊跟時代潮流的啊,還沒叛逃之前,我也去過萬屋。那些年輕的姬君可都是喊鶴‘姥爺’的,這麼說起來,鶴貌似和我的年歲也沒差多少?”所以為老不尊的究竟是誰啊?
聽出三日月宗近的言下之意,鶴丸國永不顧三日月宗近還抱着緣刃,“嗷嗚——”一聲撲到三日月宗近背上,雙腿纏上三日月宗近勁瘦的腰,雙手洩憤似的揉着三日月宗近的腦袋,神色憤憤。
三日月宗近卻渾然不在意,朗聲笑了起來,一點都不擔心大半夜擾不擾民的問題。
醉醺醺的緣小刃:嗝——什麼東西?怎麼這麼吵?而且硬邦邦的好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