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一去就坐着開會,開了一天。媽的,一到過節什麼妖魔鬼怪都出來了。平時怎麼沒見這幫孫子這麼積極。”
“那可不,法定節假日三倍工資呢。”
黑眼鏡随口逗他,
“今天三倍明天調休,換我我也樂意啊解總。”
解雨臣放下筷子,語重心長:
“瞎寶,你知道你為什麼至今仍然是無業遊民嗎?”
黑瞎子被他的稱呼撩沒了三魂六魄,腦子裡瘋狂搜索最近的豪華酒店在哪——解總譜大,非五星不住。
“誰說我無業了。我這不是有解總包養嗎?我專業給解總暖床。”
解雨臣點點頭,無視他一臉純良小白花的笑。
“行吧。今天給你個機會,結賬去。”
?
行。
吃完飯解雨臣說要消食,就拉着他沿着壩河晃悠。九十月的北京晚上已經有點兒冷了,解總要風度不要溫度、就一件薄襯衫加西裝外套,看得黑眼鏡直搖頭。不過他也沒好意思嘴,解總肯定又會挑着眉怼他“你不也就穿了個長袖嗎”。
老解怼怼了。
說不過。好在可以艹服。
河邊很暗,黑眼鏡抓着他的手在心裡腦補小電影、就沒注意到一旁的解總臉色有些不自然。解雨臣心裡也沒底,畢竟他上次看到那場景還是十幾二十年前。光陰輪狀日新月異的,誰知道現在還有沒有人玩兒這套。
遠處的河面上飄過來幾點星光,是有人從上遊放了河燈。不是電視劇裡誇張精美的八瓣蓮花——這年頭北京治理河道三令五申誰敢污染環境,也就三環外仗着地遠處偏的偷摸摸放一些。
是自己折的小船載了蠟,晃晃悠悠地、帶着那一豆暖色飄蕩。
他們慢慢走近,看到放燈的人。
幾個年邁的爺爺奶奶帶着孫子孫女,慢慢折紙慢慢點蠟、小孩子們雙手合十認真嘟囔着許願、小心翼翼地将小船放上河面輕輕推動、虔誠地看着它一點點飄遠。
他們就隔着幾步靜靜站着,誰也沒說話。
十五該賞月,可這幾天北京的天氣實在不給力、雲層比人臉皮還厚遮了個嚴實。隻有沿河的路燈亮着、倒是把人照得十分柔和。
?“你知道他們說這世上最浪漫的事兒是什麼嗎?”
解雨臣突然開口。黑瞎子下意識望過去,發現他還緊盯着飄遠的河燈、側臉被拉出一個好看的弧度,讓人忍不住想親一口。
“什麼?”
“為浪子釀陳酒、給瞎子數河燈。”
解雨臣轉了過來、看着他笑,于是他也笑。
“我還沒瞎呢。”
“所以啊,我也沒給你數。”
他又轉回去看河面,黑瞎子盯着他的後腦勺想、這可能就是他的目的。放棄應酬交際拉他來吃勞什子涮肉、圍着河走了大半天就為了撞大運看有沒有人放河燈。
還真給他們撞到了。
解總可真是,
浪漫、
招人喜歡。
“花兒。”
他出聲,意外地發現自己喉嚨有點兒發緊。
“嗯?”
那人連頭都沒回,毫不在意他的稱呼有多暧昧——不過他确實經常這麼叫就是了,解總天賦異禀、大概是脫敏了。
“我覺得你說的不對。”
握着人的手又緊了兩分,解總終于肯分個眼神給他。是他無比熟悉的表情——挑着眉、神情倨傲、一副“我等着你說出個三四五六來”的矜貴模樣。
偏偏他就吃這套。
格外吃。愛慘了。
他抱住那人的腰就湊上去親嘴,捉住那兩片有些涼意的唇、直到把它們舔濕了含熱了才肯放開。
“有花兒就浪漫。”
他說,
“花兒才是最浪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