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清晨,雀鳥啁啾。
祥和甯靜的小區從整夜的沉眠中漸漸蘇醒過來,空氣中彌漫着朝氣蓬勃的氣息。
公寓樓裡,一處房間卻透露着幾分格格不入的詭異。
靛藍色的窗簾緊緊遮住了戶外的陽光,房間裡有些昏暗,隐隐有液體的嘀嗒聲。
空氣中彌漫着濃烈的血腥味,還有皮肉被灼燒的焦糊味兒。
在房間中央,紅色的絲線從房梁上垂下,絲絲繞繞捆縛着其間纖瘦的青年,他細白的手腕被高高吊起,整個人半懸在空中,長時間的重力作用下,絲線已經深深嵌入血肉,猩紅色的液體順着纖細的胳膊蜿蜒向下。
白與紅的色彩交織,猛烈地沖擊着旁觀者的視野,隐匿在角落裡的男人吐出一口煙,霧氣缭繞中,陰鸷的眼神愉悅又享受。
他看向青年低垂着的頭顱。
青年濃密的眼睫下遮掩着一片鴉青色的陰影,琥珀似的瞳孔有些渙散,像是被人遺棄的破舊玻璃珠。
男人從陰影中走出,手中紅色的光點忽明忽滅,而後被他掐着摁壓在青年纖細的鎖骨上。
灼燒的疼痛隻引起青年瞳仁微不可查的輕顫,而後又像一潭死水似的徹底沉寂下去。
“不行了?”
男人粗暴地捏起青年的下巴,粗粝的指腹摩擦過他的肌膚,留下一片糜麗的紅痕。
“上次還撐到了中午……”男人的語氣似有遺憾,又轉瞬即逝,他随手撇開青年,像是丢棄一件随處可見的消耗品。
“算了,明天我再來找你玩,到時候帶個朋友,他最喜歡像你這樣白淨的小男生了。”
惡劣的笑聲從喉管中逸出,男人拍拍手揚長而去,隻留下滿地的狼藉和瞳孔徹底失焦的青年。
*
“叮鈴鈴!”
清脆的鬧鐘聲在耳邊響起,淩希伸出細白的手腕按掉,毛茸茸的腦袋從夏涼被裡鑽了出來。
纖細的指節按壓在太陽穴上,淩希隻覺頭痛欲裂。
昨晚好像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但細想又什麼都想不起來,這種感覺很不好,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黝黑的眼睛掃過房間,最終落在房梁上。那裡幹淨整潔,空無一物,一如他記憶中的模樣,但他就是覺得怪異,毛骨悚然的怪異。
惡寒從心底生出,淩希收回目光翻身下床,一邊收拾洗漱,一邊考慮屋裡是不是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或許他應該換個房租?但又或許隻是他想多了?
最近臨近考試,也許是壓力比較大的原因。
收拾好後,淩希背着畫闆出了門,今天他約了同學去寫生,現在已經快到集合時間了,他得快點了。
走到公寓樓下的時候,他小跑起來,微風吹亂他額前的發絲,臉頰上的肌膚如玉瓷般白皙透亮,細小的絨毛反射着晶亮的光,他的整個人像是意外闖入塵間的精靈,空靈絕美得仿佛不是真人。
迎面走來兩個人,一人目光落在他身上,而後拉拽同伴:
“你看那個男生,好美!”
“哎?在哪?”
感受到他們的目光一齊望過來,淩希不禁低垂下頭顱,細長的手指扒拉着額發,妄圖以此遮擋住過于漂亮的面龐。
失策,他通常出門都會戴着棒球帽,但剛剛走得急了,忘了拿。
擦身而過時,同伴短暫的驚豔後語氣遺憾:“是個NPC啊……”
淩希的手指微頓:NPC……?
是在說自己嗎?
他回身去看時,那倆人已經走遠,明明隻過了兩三秒的時間,但他們已經走出了五六十米的距離。
遠遠的,淩希看到他們的手腕上都戴着黑色細長的電子手環,款式一模一樣,是最近的流行趨勢嗎?
淩希搖搖頭,覺得自己今天總是被莫名其妙的事情吸引注意力,他加快腳步,向着集合點跑去。
他和同學們在湖邊一直待到太陽西垂,直到光線已經不足以看清畫闆上的線條,他們這才戀戀不舍的收起畫闆,揮手告别。
淩希回家的路上沒有再遇到奇怪的人,他和小區裡熟悉的面孔打着招呼,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門口。
鑰匙被他放在背包裡,他站在門口去掏,下移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什麼,整個人猛然頓住。
金屬門與門框間留存着一條細微的間隙,他隐約能看到内裡黑漆漆的光影。
大腦在這一瞬有片刻的恍惚:早上離開的時候忘記關門了?
不……不對……
他分明關好了門的!
不詳的預感再次在腦海中炸響,淩希看着那條黑洞洞的縫隙,隻覺其間隐匿着吃人的怪物,他的心髒砰砰直跳,呼吸都不禁加快了起來。
他下意識後退,轉身就要下樓。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