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刀疤的第一眼,許歲就确認了對方的身份,杜玉山真是形容得仔細又準确。隻是這人看起來比形容的還要更狼狽了一點,刀疤走路一瘸一拐的,杜玉山可沒提過。
杜玉山也一眼發現了對方的異常,“你怎麼了?”杜玉山趕緊過去問道,以前他可沒有這麼熱情,更沒有這麼真情實感的擔憂,刀疤要是腿折了可不好上雪山。
刀疤似乎也為小老闆的過分熱情而詫異,整個人都頓了下,甕聲甕氣道,“沒事。”刀疤有點不習慣杜玉山的态度,伸手做出拒絕的姿态,杜玉山才反應過來自己表現得好像太異常了點,趕緊停住腳步。
“我想換抑制劑。”刀疤開門見山的說出自己的來意。
“你每次來不是換抑制劑就是換酒,我還不知道你?”你先進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跟你說。”杜玉山招呼刀疤,刀疤擡頭看了一眼許歲并沒有動作。
“你有客人在,我換了東西就走。”刀疤不肯動,重複了一句,“我換了東西就走。”比起之前這人似乎更加不想跟人接觸了。
“不要緊,我跟他們之間的交易兩天前就已經結束了,他們還在這主要是為了等你。”杜玉山下意識道。
刀疤聽到這話立馬就想轉身離開,可他要的東西還沒到手,隻能僵硬的站在原地重複了一遍,“能換抑制劑嗎?”頗為油鹽不進的樣子。
“能是能,但是…”杜玉山一個但是還沒說完,刀疤真的轉身了,“不是,你聽我說完啊!我們無冤無仇的我還能害你不成?”
“你的腿,要被吃掉了吧。”許歲開口,“想活下去嗎?”
聽到這話刀疤這才頓住腳步,回過身猛地擡起頭看着許歲,他臉上的疤痕仿佛活了過來對着許歲張牙舞爪,露出裡面鮮紅的血肉,更像是一條猙獰的可怕蟲子,讓人不适。
之前他的臉被更長了的頭發擋住又是帶着帽子低着頭,杜玉山都沒有能夠第一時間看清對方的臉,這一看整個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遠離了刀疤兩步。
“你怎麼一下子嚴重了這麼多,上次看着還不是。”衆所周知,本來接近節點的變異者如果還出現異常的變異情況,基本上等于宣判倒計時。
“現在還管什麼抑制劑!答應他!”杜玉山隔了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真的可以救你。”
“我的情況你也知道的,就是他們幫了我,你看。”正是因為兩人相似的處境,杜玉山對這個人有了一絲物傷其類的憐憫,而不太喜歡跟人打交道的刀疤也會在沒有其他人在的時候坐下來同杜玉山喝兩杯,借着酒意說些沒人會聽的胡話。
當然也就如此了,他就算坐也會盡量離杜玉山遠遠的,更是從未真正醉過,每次喝完後不管什麼時間點都會毫不猶豫的離開絕不停留。
沒有什麼比直接的結果更能夠取得刀疤的信任,他給對方看自己的檢測結果,原本杜玉山的污染值已經很接近8了,而現在這個數值回落到了7,這讓他一下子多出來很多時間,度過那個節點的希望更大了一點。
刀疤很是震驚,但他還是保持了理智,“我沒東西交換。”
他很想相信許歲是真的能夠幫助到自己,可是可能嗎?他跟杜玉山的情況根本上是完全不一樣的。
他遵循公平交易的原則,在和杜玉山的交易中也是如此,如果是他無法支付的代價,他甯願放棄機會。
這個世界上,免費的才是最貴的,他無比确認這一點。
“有。”許歲道,“還記得你跟杜玉山交易的那顆紅色果子麼?你在哪裡摘的,帶我去,我可以救你。”
“對,就是這個。”杜玉山滿臉堆笑,“你有這麼好的東西藏着掖着不說。你早把它拿出來,什麼換不到。”
刀疤比杜玉山還要茫然,“不過是一顆能夠加速傷口愈合的果子而已。”以前他囤了一些,後來陸陸續續的都用完了,最後一顆給了杜玉山。
能夠讓傷口快速愈合的藥物各大城市都研究了不少,在外面誰沒有個受傷流血的時候,消毒劑幫助愈合的藥物加上抑制劑加上阻隔污染的繃帶還有現在人本來就超乎尋常的自愈能力,一套組合下來危險性大大降低。
當然,一般人根本消費不起不說,總有這樣那樣的特殊情況,常年生活在城外的人都有自己一套自救方式。
刀疤很長一段時間就是小傷随意,重傷用果子,主打一個能不能活下來全靠天意。
他心裡隐約感覺果子很有用,但那個地方太危險了,不值得。跟杜玉山交易的時候,他更多的是覺得這畢竟是很有用的新品種,價值高一點無可厚非。
結果杜玉山給了他超過預計的抑制劑,刀疤心裡過意不去,離開之前便告訴他果子和刀疤是都是在雪山上得到的。本意是提醒對方那裡很危險,就算是有用,也不要自己涉險。
“那不是還自帶緩解和抗污染的效果嗎?”
“許醫生就是用的這個救的我!我身體裡的污染被切除了三分之一!”
“不可能!”刀疤否認,“果子不可能有這個效果!”
“的确沒有。”許歲手裡不知什麼時候把玩紅色的果子,“我根本沒用。”
杜玉山見此懷疑人生,所以,根本不是果子的特殊效果,是許醫生自己?可是他為什麼要故意誤導自己?
“我隻問你有沒有,又沒說一定要用。你拿給我那就是我的了,不會退給你。”
杜玉山嘴角抽搐,誰敢從您手裡拿東西啊?他好不容易有了繼續活下去的機會,沒想這麼快找死。“果子當然是您的。”杜玉山很是上道。
許歲還全滿意杜玉山的表現,繼續解釋。“果子是有一點抗污染效果,這麼一點點對你背上的傷口可不管用。”杜玉山的視線就随着被抛的果子上上下下,“所以,我要找的是其他東西。”
“我不知道!”刀疤面上流露出明顯的恐懼,一年過去,隻是相當當年的記憶他都忍不住顫抖,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因為…“我不會去的。”
許歲挑眉,“就算我能救你給你活下去的機會也不行?”
“還是你根本不介意自己變成怪物,或者說,邪祟。”
刀疤聽到這話腦子裡什麼想法都沒有了,隻有一個字: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