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還是一如既往的靜默,除了風聲和車輪呼嘯的聲音,再聽不見其他。
蕭風遙替謝慈打開車門,輕推了他一下,可卻沒有跟之前的無數次一樣,跟着他走下去。
謝慈走出去幾步察覺到些許不對,下意識轉過頭,卻見蕭少爺深邃的眼瞳注視了他幾秒,忽然扯出一個極為冰冷的弧度:“謝慈,快走吧。”
當着主角的面,他從副駕的儲物盒裡拿出那份協議,親手撕成碎片,就像切斷他們最後一點聯系,然後宣布着這段關系的結果:“我玩膩了。”
“恭喜你,”他說,“接下來,就自由了。”
漆黑的車門砰地一聲被合上,沒有絲毫留戀。
謝慈在原地怔愣幾秒,直到這輛昂貴的車再看不見,才後知後覺感受到從心髒傳來的鈍痛。
手機裡傳來一聲提醒,是xx銀行的轉款信息,毫不誇張的說,如果不過度揮霍,夠他一個人用一輩子。
這本該是最好的結局,他的雙腿卻像灌了鉛一般,根本邁不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明明那輛車不可能再開回來,那扇門不會再為他而開,等到最後,也隻能攥緊手機,轉身朝醫院跑去。
後面的日子謝母舉行了葬禮,葬禮過後沒過多久,謝慈就該離開這裡了。
蕭風遙富二代的生活一如既往,似乎和之前沒什麼變化,他不再關注謝慈的生活,看上去就像是恢複了原來那種鹹魚狀态,整個人正常得不能再正常,連系統偶爾提起謝慈時都反應平平,似乎真像他自己所說的,隻是“玩膩了”。
連系統都覺得有些奇怪了,難不成,它的分析是錯誤的,宿主也是那種薄情寡義的渣男,上一秒還情深似海,下一秒就忘得一幹二淨了?
這一日是暴雨,天空很早就暗下來,像是一幅巨大的潑墨畫,磅礴翻滾,空氣裡愈發悶熱潮濕,到處都是風雨欲來的氣息。
這段日子一直都跟沒事人似的的蕭風遙盯着外面沉默不語許久,忽然問了系統一句:“看這天氣,謝慈今天的飛機,是不是會延遲?”
系統已經快跟着自家宿主養成鹹魚體質了,它身上的藍光微弱比閃了幾下,不由得驚訝出聲:“……宿宿宿宿主,你你你你你居然知道今天是主角要走的日子?!你不是已經斷情絕愛,從此走回薄情寡義鹹魚路線了嗎……?”
蕭風遙:……
蕭風遙:“……少看點腦殘電視劇。”
但他已經從系統的這份驚訝當中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沒再多搭理已經漸漸發展成戲精的系統,熟練地戴上口罩,拿着車鑰匙,徑直走出了房門。
外面的黑雲已經快壓到地面上,鉛灰的顔色讓人的心情也變得沉重和壓抑,又無處可躲,隻能任由其蔓延。
這種天氣肉眼可見的不好,管家見着自家少爺這麼快步要往出走,有些疑惑地喊了一聲:“少爺,馬上下暴雨了,您這是往哪兒去啊?有什麼事可以明天再辦,何必非要今天呢?”
蕭風遙推開門,搖了搖頭,一步未停:“要去送人,明天來不及了。”
這回答反倒讓管家更加疑惑了:……送人?少爺的朋友都在本市,也沒聽說哪位今天要走啊?
陰沉下來的城市當中,純黑的邁巴赫奔馳在幾乎空無一人的道路上,像是一尾遊魚,速度愈發得快。
候機廳倒是人滿為患,大家的聲音都不算大,隻是高高低低加在一塊,一走進去便顯得十分嘈雜。
又或許,隻是因為雨還沒有落下來,天氣太過悶熱,誰都想高低喊兩句,減少航班延遲的郁悶。
蕭風遙沒有浪費時間,直接讓系統定位到謝慈的位置,然後站在距他三排最邊緣的座位旁邊,開始熟練地窺伺。
這個位置視線不佳,謝慈正站在自己行李箱旁滑動手機看着什麼,人來人往,隻能看見謝慈小半張側臉。
還是那樣冷白的膚色,像是玉瓷青竹一樣立在衆人當中,一眼就可以看到。
謝慈的航班剛剛被通知延遲了兩個小時,他正在和已經到達H大的導師說明情況,卻不想,剛發出信息沒多久,機場的大燈熄滅,周圍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有膽小的孩子尖叫起來,跌跌撞撞往自己父母那裡跑,本來不是什麼大事,機場很快就會恢複供電,卻因為孩子們此起彼伏的尖叫與擁擠,引起了一陣隐隐的恐慌。
這種情況下極易發生踩踏事件,謝慈站在原地沒有胡亂走動,卻敵不過别的人推推搡搡,一不小心就用力撞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