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楚尋回到夜枭酒館的時候客人正多,被迫一個人幹了兩個人活的倒黴蛋同事用看救星的眼神看向推開門的楚尋,示意他趕緊過來頂班。
當然這個期待頂班并不是因為忙不過來,大部分顧客一般都不把服務生放眼裡,他們自顧自的坐在刻滿刀痕的木桌的兩面,壓着帽子三言兩語的就把要交換的情報說完。
真正難搞的是大駕光臨的老闆娘愛德拉,此刻她懶懶散散的翹着腿坐在吧台上喝酒,難得沒有叫幾個帥哥作陪,看起來是一副正經的視察工作的做派。
楚尋一邊走向吧台一邊把外套脫下挂好,站定之後漫不經心的折起襯衫袖口,看了一眼愛德拉見底的酒杯,問她:“老闆你還想喝點什麼?”
愛德拉笑了一聲:“既然現在才回來,那我幹脆給你放一天假好了。今晚你的時間就用來陪我喝酒怎麼樣?喝什麼都行。”
楚尋低着頭,看不太清神色,他用那種聽起來很惶恐的聲音拒絕了愛德拉,說老闆,這不太好吧。
一邊說他一邊抄起吧台上的冰刀雕琢放在杯口的那個冰球,雖然聲音惶恐,但是手上的動作倒是分毫不差。
這是個精細活,他握刀的手腕上青色的血管紋路細膩分明,配着黑色的刀柄,有種特别的視覺刺激。
愛德拉輕輕眯起眼睛,遺憾的歎了口氣,說:“不願意陪我睡但是把洛淮那小崽子給睡了?真讓人有點挫敗,說真的,其實你倆我都挺感興趣的。”
楚尋面不改色的擡眼看她,不徐不疾的開口:“我可沒睡過洛淮。”
“真的假的?前幾天他留在你房間的時候你們在幹什麼?你知道他看你的眼神像那種被撿回去的小狗嗎?”
說到這裡愛德拉啧了一下,說:“反正我可不會和有這種眼神的男人搞一夜情,甩掉的時候太麻煩了。”
楚尋把手裡的酒遞給愛德拉,不置可否的說:“确實挺像小狗的……不過本來也還小不是嗎?”
愛德拉沒接話,喝了一口楚尋調的酒,才搖了搖頭,道:“剛開始的時候你還裝一下,現在真是連裝都懶得裝了。”
楚尋随手調的這杯酒愛德拉沒喝過,口感微苦,但是非常獨特。一入口就知道對冰的選擇還有調酒師的手法很有要求,她喝到末尾才嘗出來裡面甚至還有幾滴安圖拉苦酒,細膩極了。
在烈酒都是對瓶吹的諾戈哪裡找得到這種高水平的調酒師呢?面前的這個男人一開始用精湛的僞裝技巧掩蓋了自己的身份,得以混進了夜枭酒館。
可是時間一久,他本人的那種散漫從容的姿态就顯露無疑,尤其是在洛淮面前。
那個在組織裡冷漠無言身份成謎,格外兇狠的少年,卻會乖乖坐在酒館面前喝楚尋遞過去的檸檬茶。
愛德拉看到過很多次他們在昏暗燈光下談話的樣子,楚尋漫不經心的站着說些什麼,而洛淮坐在椅子上擡頭看他,時不時彎起眼睛附和兩句。
她覺得如果楚尋真的要裝大概能裝的很好,隻是他不願意。
難得遇見了個身上充滿了謎團的帥氣男人,隻是不僅自己搞不到手,可能還殺不掉。
真是……讓人不爽。
楚尋聽了她的話輕笑一聲,禮貌的說:“酒的名字叫苦夜,而我這杯酒,是表達對美麗女士的欣賞。”
愛德拉沒說話,隻是從長裙底下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槍,在楚尋面前淡定的拔掉保險栓,檢查彈匣,然後上膛。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問:“在不把我的藏酒全部破壞掉的情況下,你覺得我幾發子彈能殺掉你?”
楚尋掃了一眼她的槍,标準的Gloc.k戰鬥型手槍,容量17發。
他笑了笑,垂下眼轉了轉手裡那把用來雕冰的長刀,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蝴蝶形的陰影。
“再多一倍子彈你也沒有開槍的機會啊。”
楚尋溫言細語,如同一位優雅的紳士在舞會上邀請合适的女伴。
酒館中嘈雜的人聲和杯盤碰撞聲都不小,可是愛德拉和楚尋的周身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無聲的對峙之後,愛德拉松開了手裡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