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頰和幾天前相比又消瘦了不少，面色灰敗的老人靠坐在床頭，彎腰低聲喘息着。

似是察覺自己已經時日無多，他雙目赤紅，好不容易緩過來後又開始劇烈的喘息，偌大的房間隻有那無聲的嘶吼。

白川星羽同樣不好受，這裡沉重的氛圍壓得他喘不過氣，從進門到現在低垂的頭也酸澀得不行。

首領已經不行了。

這是森鷗外親口告訴他的話。

本就已是垂暮之年，首領一直懼怕自己的死亡，不願面對，叫了多少醫生都沒用。

大概有一個星期沒下過床了吧。

前兩天被森鷗外打了一針後，好不容易精神起來出門逛逛，車子卻被小孩不小心劃到，氣得他當場吐血被人擡回來了。

轉頭就要求白川星羽殺掉所有的紅發小孩，因為劃他車的孩子是紅發。

哎，不知道今天又要說些什麼。

森鷗外那邊還沒有動作，是不會讓他這麼快病死的，所以白川星羽知道——

早上的那通緊急電話，隻是對方為他上的一劑預防針罷了。

是在告訴他，自己準備動手了。

真是難辦……

——

“星羽……我的孩子，過來。”

順從地在床邊站立，白川星羽微微傾身，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話。

渾濁的眼瞳裡倒映着少年的面孔，他們初次見面與現在過了多久？他的腦子渾渾噩噩，好多事都不記得了。

他還不想死，看看，眼前的面孔多麼年輕，這是他唯一的繼承者。

将人帶回來，并宣布作為繼承者的時候，他就隐隐有預感，他快死了，不然怎麼會如此草率地為自己安排繼任人。

說是這孩子為他帶來了死亡也不為過。

“你要好好的。”左手顫抖着舉起拍在了白川星羽頭頂，他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柔和。

“去吧……”

繼續生活，繼續在這個荒唐的世界掙紮，然後尋找下一個繼承者。

這就是他一直所追求的永生。

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白川星羽擡頭，還想問些什麼。

但首領已經手回收，閉上眼睛倒在床頭堆起的枕頭上不願再說話了。

老頭子對他的感情是由系統完全控制的，隻有他一個人的頭頂上不會出現星标。

因為那是絕對的善意。

在這個世界，這個危機四伏的橫濱，隻有他才會對白川星羽抱有最不可質疑的感情——親情。

［系統，要是沒有你的幹預，他找到我的時候肯定會想殺了我吧？］

「人類的感情太過于複雜，這一點系統也無法得知。」

［……我是沒辦法成為首領的。］

白川星羽沒辦法成為首領，也不能成為首領。

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他都是最次等的選擇。

做一把隻會聽話的劍，對他而言貌似才是個好的歸宿。

但首領的期望......

啊——到底該怎麼做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