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許心平氣和地又叉了一塊蘋果:“再吃一塊就甜了。”
應允隻就着叉子咬了一小口蘋果兔子的尖尖:“不甜。”
“那就不吃了。”應許迅速地放下盤子。
沒東西可吃的小叔叔睜着一雙滴溜溜的藍眼睛左瞧右瞧,最後又把目光投向坐立不安隻想讓養父母閉嘴的應許身上。
“你叫什麼名字?”應允問。
“應許,許可的許。”應許漫不經心地答。
“也是允許的許。”應允說,帶着一絲絲得意的狡黠。
“嗯,當時取名的時候照着您的名字取的。”應許張嘴就胡說八道,實際上是他六歲了還沒有學名,被偶爾來養父家裡做客的應允得知,應允随口給他敷衍了個名字。
“我們倆……是什麼關系?”應允有些猶豫地問,打斷了應許跑偏的神思。
“您是我現任監護人。”應許不假思索,剛和應允重新對上視線,就見那雙藍眼睛裡閃爍着驚訝。
“怎麼會?”應允低低地驚呼。
應許從沒見他臉上出現這種大驚小怪的表情,有些好笑地問:“那您以為我們是什麼關系?”
應允謹慎地看了看還在絮絮叨叨的養父母夫妻,探身湊到應許耳邊,輕聲說道:“以我對自己的了解,你應該會是我養的金絲雀。”
“您的失憶真是太嚴重了。”應許躲開他,尴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作為被監護人,我由衷希望您能快些好起來。”
“我是忘記一部分東西,”應允擡手不滿地敲敲自己額頭,“但不至于全部都忘了,例如那邊那對叽叽喳喳的夫妻我就認得,是我不算親的親大哥和親嫂子。”
“那個大夫說,我失去的是這十八年的記憶,雖然我記得我今年才十九歲。”
換言之,這個喜歡東瞅瞅西看看臉上表情跳躍的應允,是十九歲的應允,而并非三十七歲。
應許忽然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是的,我是你包養的金絲雀,但名義上是你的被監護人。”
“那這十八年裡,我玩兒得還挺花。”應允露出來理所應當的微笑。
“這都是情.趣。”應許讨好地尬笑,“事實上您對我很好,很大方。”
重音落在“很大方”上。
應允笑得更為開懷:“我就不是小氣的人。”
“您一定要好起來啊。”應許頓時又淚光閃閃,“我馬上要讀大學了,還想請您參加我的開學典禮。”
“剛上大學?”應允愣了一下。
應許預感不妙,強撐着笑意:“嗯,我今年十八,剛剛高中畢業……”
“嘶……”應允的表情嚴肅起來,“我玩得真花。”
應許的腦内已經響起雷達,但應允很快笑起來:“但我喜歡,說吧,開學想要什麼禮物?”
十九歲的應允可真好騙,應許在心裡擦擦汗,面上不顯:“您隻要來參加開學典禮,就已經是給我最好的禮物。”
“唉喲,你們金絲雀行業的人都那麼懂事嗎?”應允頓時露出心軟的表情,“不行,我給你找張卡。”
“哥,大哥,我的親大哥!别跟嫂子卿卿我我了!”他沖着快急昏過去的養父母夫妻倆氣吞山河地吼,“我的銀行卡呢?随便給我兩張啊!”
應許忙忙一邊安撫被吓着的養父母,說着“沒事沒事,他跟我說起以前的事情有些激動”,一邊按住興奮快要從病床上翻跟頭的應允,說着“您還沒完全康複,小心傷口”。
心裡的算盤在一片忙碌中打得噼裡啪啦,應許早就聽說上層圈子養的金絲雀收益頗豐,一直隻能咋舌驚歎,苦于沒渠道接觸這一行業,誰知道小叔叔年輕時竟是個玩得花的,陰差陽錯倒讓他獲得一筆天降橫财。
好在離開學還有兩個月,應許可以趁這兩個月撈夠這四年的學雜費,到時候開學直接進校封閉訓練,饒是應允恢複記憶也無可奈何——他隻是商界大佬,拿軍校沒辦法,而且養父也不會幫他的忙。
養父又不反對應許考軍校,應許考上後特意告知了他,他歡喜歸歡喜,淨說了些好聽話,和棄養應許時說的一套話,錢是一分沒給拿。
無奈之下,應許隻好讓應允繼續當這個冤大頭,畢竟應允除了不準他考軍校外,給錢還是挺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