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允還是決定立馬把應許打包進軍校,原因之一是學費都交了,早點上學也好早點享受教育資源。
另一個原因是應允認為不能過早剝奪應許當小孩子的權利,“過早進入社會,接觸到那些陰暗面,對三觀塑造不好。”
為了擺脫應許這個私人助理,應允胡說八道的功力又上一層樓,應許邊擦頭發邊洗耳恭聽,時不時點頭稱是,又扮演回乖巧的被監護人角色。
他們都已經洗漱完畢,應允叫應許來書房面談,他衣服穿得規矩,衣袖褲腿遮到手腕腳腕,彰顯他對此次面談的重視;而應許就大咧咧地穿着短袖短褲的睡衣,頭頂着擦頭發的毛巾,一下子把面談本該嚴肅的氣氛都沖淡。
應允對此很不滿,但看在時候不早了的份上沒有說應許什麼,本來打算語重心長地給應許一些人生經驗,結果想起自己這會兒的年紀,正經的人生經驗給不了,隻好搜腸刮肚地說一些大話和套話。
應許認為自己已經很配合了,應允說什麼他都叫好,但這種盲目的行為隻得到了應允的眼刀。
“我知道你肯定聽不進去,覺得我在說空話套話,你現在的表情就很像生意場上嘲笑我的糟老頭子們。”應允垮了臉,不滿地嘟嘟囔囔。
應許也跟着不滿:“你别拿我跟那些人相比啊,我才年方十八。”
他們恢複到叔侄關系後,應允顯然整個人都松快了許多,應許為了讓他安心,自然也表現得很放松,于是沒過兩句他倆就開始打嘴仗。
應允郁悶地拍桌子,“我以前是怎麼教導你的啊?你說說,讓我模仿一下。”
應許便凝神做出回憶往昔的模樣,餘光偷瞟應允郁悶的小表情,“你其實也沒怎麼管束我,畢竟我跟你一塊住,是在十五歲的時候。你說我已經開始獨立,不用你在小事上指手畫腳,隻要不做壞事就行。”
他還是沒完全說實話,但他現在需要應允“不管束”他,反正應允失憶,跟哥嫂的關系一般,跟老友也鬧成死對頭,想從那些人嘴裡知道自己真實的人設還挺難,自然應許想怎麼編就怎麼編。
目前這個寬容的小叔叔人設讓應允很滿意,應許看得出來,他希望自己成為這樣的長輩,甚至為确定這個人設的真實性,連連向應許發問:“真的嗎?我真的有那麼好嗎?你可别騙我。”
“你看我跟你相處的狀态,像你對我不好的樣子嗎?”應許攤手,把問題丢還給應允,這是一種欲擒故縱。
應允卻不輕易上鈎了,警惕道:“萬一你又是裝的呢?”
“可我已經裝過一次了,剛被你戳穿,沒必要再裝第二次。”應許無奈又無辜。
應允這才将信将疑地松了口氣,“既然這樣我就不說你什麼了,需要我幫你擦頭發嗎?”
“需要。”應許立馬把毛巾拿下來,快得像是蓄謀已久,但面對應允的似笑非笑,他也問心無愧,“你以前就會幫我擦頭發,小叔叔。”
這話最适合拿捏應允不過,他很樂意做個和善寬容的小叔叔,聞言立馬從桌子那邊繞過來。
應許面上帶笑,心裡又被莫名其妙的蟲子咬了一口,又癢又疼。
罷了,這種結果也好,免得應允真想起來了向他興師問罪。
他這趁小叔叔被綁票偷考軍校、趁小叔叔失憶騙小叔叔身子的行徑,完全不顧小叔叔的死活,以應允那莫測的性子能原諒他才怪。
“我去上學後,你就要放開手去查你被綁票的原因了?”
應允擦頭發的手法還是那樣輕柔,應許都快靠在硬椅子背上睡着了,不過他沒忘記唯一的正事。
這段時間他和應允都疲于應付生意場上的瑣事,把這件最重要的事情暫時抛之腦後,唯獨隻關注了一下梳理綁票事件前因後果的新聞。
當然,他們能看到的是明面上的前因後果,那群綁匪們逃竄時飛船被軍方擊沉,沒有一個被活捉歸案,所以也無從知曉他們綁架應允的動機;而應允這當事人又失憶了,所以也收集不到當事人視角的第一手資料。
不過應允真能跟他們耗,在軍方救援沒到達的一百天裡,跟綁匪各種周旋各種拖延,頑強地保住了一條性命。
應許真做好了應允喪命的準備,誰讓綁匪從沒透露需要多少贖金,這明顯是奔着滅口去的,應許隻是個即将高考的學生,對如何拯救自己監護人沒有半點辦法,隻能祈禱虛無的神明,保佑自己能分得一部分應允的遺産,從而順利完成學業。
從頭到尾,應許都是最自私自利的人。
應允開了口,打斷應許飄移的神思:“也不一定能查到,如果有心人極力遮掩的話。”
“需要我幫忙麼?”應許順勢提了一嘴。
“小孩子家家,不搗亂就不錯了。”應允卻反駁他,給他擦頭發的手重了重,“去學校後,好好學習,好好訓練,就是幫我最大的忙了。”
“最好還是在上學期間就弄個小隊指揮官當當,這樣不到畢業你就可以正式參軍。”
應許對正式參軍沒有多大的執念,他對星際軍隊的情結不深,哪怕聯邦軍校的宣傳片确實是已知大學裡最吸引人的,他也沒有改變踏實上學參加文化課高考進入綜合大學的志願。
他對未來又沒有太多的幻想,用高考志願換自家小叔叔高興省心,是筆劃算的買賣,直到備考期間他小叔叔被綁架,生死不明。
此時應許也是為了讓應允省心,于是順從地回答:“我會努力的。”
“積極一點,别敷衍我。”應允不滿,他之前已經聽過這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