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矜持地點點頭，詢問人類想要什麼。

人偶之王從不小氣，如果明天還有糖的話，006不介意再送人類一朵玫瑰。

“親我一下怎麼樣？”陸起指了指自己，笑眯眯地說。

親？

在006這裡，親就等同于咬。

他已經習慣了，人類好像很喜歡被咬，雖然006不能理解，但006表示尊重。

看在小鹿蘋果的份上，006不介意咬他一下。

可是當006信心滿滿地湊近時，人類卻制止了他的舉動。

“不是咬哦，是親。”陸起糾正道。

006愣住了，神色不解，他分不清這兩個有什麼不同。

見他不懂，陸起垂下眼，語氣柔和地教他，“咬呢，雖然不是不可以是情趣，但是比起它，要更親密。”

006聽得雲裡霧裡，茫然地看過去。

陸起的語氣更柔和了，像是在哄誘，又像是在憐惜，注視着自己唯一的珍寶，“親，就是隻能發生在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

見006還是不明白，他俯下身去，越看越近，親上了006的唇。

是柔軟的、溫熱的，是屬于人類的味道。

006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類，眼神迷惑，不知道為什麼，腦袋好像被泡在了溫水裡、曬在了太陽下，暈乎乎的，讓006想要閉上眼睛什麼都不管。

不知道過了多久，唇上的觸感終于離開了，可006好像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抿抿唇。

奇怪。

他想，和人類一樣奇怪。

為什麼他會覺得人類，比糖和蘋果還要更讓人偶留戀呢？

陸起低下頭，溫柔地看着006，“就像這樣。”

“這就是親。”

親……

好像也不難……

006不确定地想，和那些咬比起來，力道是輕飄飄的，也會讓人偶變得輕飄飄的，想要閉上眼睛，整個人偶都暈乎乎的。

這樣想着，006又覺得好像确實有點難。

他不懂得怎麼讓人類變得輕飄飄的，也不懂得怎麼讓人類變得暈乎乎的。

但是，006想要試一試。

是為了小鹿、為了更多的禮物，還是為了眼前一直俯下身，耐心地等待着的人類？

006想不通，但是不妨礙他伸出手，鄭重地捧住人類的臉。

先讓人類不要動，小心對準位置，然後再靠近，用自己的嘴巴咬——不對，是親上人類的嘴巴。

要輕輕的，要管好牙齒和舌頭，不能亂咬，也不能亂舔。

006回憶了一下人類剛才的動作，确定自己沒有漏掉什麼，就緊繃着臉，緩緩靠近人類。

人類一動不動，那張臉也越來越近，近到006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眼睛裡倒映出的另一個自己，這無端讓他緊張，于是幹脆閉上眼睛，心一橫貼了上去。

本該是輕飄飄的吻，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有什麼濕潤的液體浸濕了006的唇。

他驚慌地睜開眼，才發現原來是自己太緊張，沒有管好牙齒，一不小心磕到了人類柔軟的唇。

鮮血頓時流了出來，006心生愧疚，下意識去舔，好在口子不大，不多會就止住了。

這是006第一次品嘗到鮮血，奇特的腥味在他口腔中蔓延，可他卻來不及注意，不知所措地看着人類。

006把不該犯的錯誤犯了個遍。

他不僅咬了人類，他還舔了人類，他沒有管好牙齒和舌頭，這不能算是“親”。

陸起愛憐地看着他，輕輕捧着006的臉，“不。”

“這就是一個吻了。”

006聽不懂，他弄不明白咬、親和吻之間的關系，但他從人類身上感覺到了柔軟的情緒。

那情緒讓006漸漸放松下來，又讓他不敢看人類，于是他慌裡慌張地搶過人類答應給他的小鹿，想要逃跑，卻又隻是背過身，捧着小鹿默不作聲。

蘋果做的小鹿很漂亮，卻又很脆弱。

006不敢亂碰，隻敢小心翼翼地用手捧着，仔細去觀望。

他發現，陸起好像很喜歡小鹿。

不僅僅是這隻小鹿，還有之前住在蘋果屋裡的那隻，還有那天夜裡，陸起一直哼着的歌裡，也有一隻小鹿。

為什麼呢？

006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