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冉風開了那輛皮卡去鎮裡,張德清在給李相俊做心理疏導,謝海安百無聊賴地坐在桌旁,看着天空發呆。
天空陰沉,烏雲密布,像一個灰色的巨大幕布,空氣無比的沉悶,周遭昏昏暗暗,仿佛凝固了一般,讓人感到壓抑。
“快下雨了。”謝海安喃喃道。
“是啊,快下雨了。”申玄笑道“快下一場大雨吧,太悶了,下場大雨涼快涼快。”
謝海安沒有說話,離開了冉風他又變成了一隻流浪狗,在原地盤旋等待着主人回來。
驟然間,天空一聲霹靂如梵音響徹天地,昏暗的空氣閃過一道白光猛烈地襲擊每一寸土地。
隻一瞬間,暴雨鋪天蓋地襲來,天地間瞬間變成一片模糊的畫面,雨打在門口的台階上被高高彈起,噼裡啪啦地仿佛鞭炮炸開。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謝海安的心越來越亂。
快五個小時過去了,冉風還沒有回來……
許是因為暴雨路上不好走?許是看雨太大了冉風在鎮裡等雨停再回來。
謝海安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強壓着心中的恐懼,直勾勾地盯着大門口。
大雨滂沱蒸騰起一陣霧氣,讓謝海安的視線有些模糊,眼睛有些酸澀他不敢眨眼,隻期待着冉風的車能從外面駛進來。
可是,灰天轉暗,暴雨漸微,依舊不見冉風的身影。
已經八個小時過去了,謝海安就這樣在門口站了半天,看着雨如亂珠砸玉盤變成了細密的棉針。
“吃完飯吧,海安,許是雨太大了,冉風在鎮裡住一個晚上,明天再回呢。”張德清看着僵直地站在門口的謝海安,從冉風離開謝海安就有一些說不上的異常。
利培酮...那是非典型抗精神病藥物,之前謝海安怪異地每時每刻和冉風黏在一起,再加上冉風引導性的話語,以及冉風臨走的時候讓自己照顧謝海安,一切奇怪的事情串聯成線,竟讓張德清有些豁然開朗。
他震驚地看向謝海安。
謝海安像是沒聽到他的話,像一尊雕塑一樣,一動不動地盯着大門口。
“他不會的。”
沉默的謝海安突然開口,張德清微微一愣“什麼?”
謝海安并未再說話,張德清見勸不動他,歎息了一聲道“給你留了一份飯,放在那邊桌子上,你餓了去吃。”
一夜細雨微蒙,輕柔的雨滴打在鄉間的樹木上,傳來陣陣白噪聲讓張德清這一夜睡得非常好,他早早地就起來了,想着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卻看到了依舊站在門口的謝海安,他還是昨天那個姿勢,直勾勾地盯着門口。
張德清走過去,輕笑道“起這麼早呀?”
卻被謝海安身上沾染的寒氣沖到,他微微蹙眉“你不會一夜沒睡吧?”
謝海安僵硬地轉過頭,長久維持着一個姿勢讓謝海安的骨節咯吱作響,他的面容憔悴,眼睛布滿了血絲,嘴唇發着詭異的白。
“他還沒回來。”驟然開口,謝海安的嗓子嘶啞得低沉。
張德清撓撓頭,笑道“都和你說了,雨太大了,他可能在鎮上休息了一晚,今天雨小了,他就會回來了。”
“他不會的。”謝海安的睫毛顫了顫,疲憊的眼中盡是不安,聲音有些發抖,他擰過頭繼續盯着門口看。
滴滴。
一聲汽車鳴笛聲響起,謝海安的眼睛瞬間放了光,他冒着雨沖了出去,此刻他的心情雀躍,細雨打在他頭上讓他清醒又喜悅。
一輛面包車駛入,謝海安停住奔跑的腳步,面包車上下來一個男人。
不是冉風。
天上的細雨如此冰涼打在謝海安臉上,讓謝海安有些眩暈。
“同志怎麼站在雨裡,快進去。”那男人用手擋着雨,小跑到教室,謝海安慢慢走着跟在他身後。
“左立,你怎麼來了?”張德清心下有些不安,左立是救援組的志願者,和心理組不同,照理來說,他應該在救援一線。
“昨天那場暴雨又引發了山坡泥石流,沖毀了公路和山下的一片房屋,現在救援隊在外面救援,一時半刻進不來。援建救援組這邊已經和外面救援隊取得聯系了,隊長的意思是不要延誤了最佳的救援時機,一隊現在已經過去了,那邊人手不夠,想着你這邊能不能增援點人。”
左立的手腕被謝海安緊緊攥住,硌得他骨頭生疼,謝海安布滿紅血絲的眼睛有些猙獰,咬牙道“哪條路被沖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