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方旬看了眼時間,上午的會議安排他已經全部吩咐下去,總裁辦的幾個秘書,楊慧書老資曆不用擔心,幾個稍微年輕的也帶出來了,甯善淵這邊沒有必須要他處理的事情,他還要趕到謝逐青那裡。
“陳方旬。”甯善淵示意他坐到沙發上。
陳方旬捏了捏手裡的圓珠筆,坐到甯善淵的面前。
他這位上司按照分類來講應該屬于科技新貴的類别,整個辦公室裝修風格和他本人一樣冷淡疏離,相互配合間,更能襯托甯善淵的“淡”。
這種淡也延續到他和甯善淵的相處過程中。
工作九年,離譜老闆不計其數,隻有和甯善淵的工作是格外平靜的,疏離淡漠,隻有工作上的交流。
這點在樓萬霄、傅長阙、何思言那群人事件後,更顯出珍貴來。
陳方旬上班的心情都不免變得好一些。
“陳方旬,你有朋友嗎?”甯善淵開口問道。
陳方旬:“……”
甯善淵并不擅長這種問題,開口問話也就顯得格外生疏。
他也意識到自己話裡帶的攻擊性,和陳方旬道歉:“不好意思,我沒有陰陽怪氣的意思。”
“我能明白您的意思。”陳方旬道,“我有朋友。”
甯善淵過了一會兒才猶豫問道:“那你會和你的朋友談心嗎?”
陳方旬眨了眨眼。
這個狀況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很難想象甯善淵這樣冷淡疏離的人和他“談心”。
不過他想了想甯家那個遍地老古闆的氛圍,竟也覺得甯善淵的問話合情合理。
“我有時候會和他們談心。”陳方旬道,但事實上他基本不和任何人談心。
他并不擅長同他人剖析自我。
甯善淵猶豫地看着陳方旬,最後還是開口問道:“我有個朋友。”
陳方旬:“……??”
怎麼又是“我有個朋友的開頭”?
陳方旬心裡滑過一絲不妙的預感,還是做出傾聽的模樣:“您說。”
“我有個朋友,他對他的哥……他的一個長輩,”甯善淵的語速愈來愈慢,說到後來更是添了點難以啟齒,“他對他的一個長輩,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陳方旬:“……”
這個故事似乎格外熟悉。
“現在我想要勸他迷途知返,但不知道該說什麼,陳方旬,如果是你,你會說什麼?”
甯善淵看向陳方旬,問道。
陳方旬面無表情地推了推眼鏡,把昨晚給齊元霜的那番回答說了一遍。
甯善淵低頭思索他的回答,忽地開口問道:“那如果那個長輩身旁已經有人,是不是能打破他的幻想?”
陳方旬點點頭道:“理論是這樣,但那位長輩又是怎麼想的呢?”
“棒打鴛鴦這件事,如果都心軟,不會成功的。”
他聽齊元霜和甯善淵講,就那點信息來回推了一遍,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口中的叙述,對那位朋友都格外寬容。
甚至懷了幾分仁慈。
這種仁慈如果長久存在,最後也就是所有人陪着那位朋友玩過家家而已。
陳方旬并不覺得他們能夠真正勸住那位朋友。
“我并不是心——”甯善淵突然開口,又生硬道:“那位長輩并不是心軟的人。”
陳方旬看向他,鏡片後的目光藏了一絲憐憫。
嘴巴都漏成篩子了。
看來甯善淵就是那位“長輩”,結合前面說漏的信息,甯家的哪個孩子?
陳方旬在腦子裡找到甯家的檔案,根據各項條件篩選過後,最終鎖定了兩個人選。
“不是心軟的人,就更好處理了。”他冷酷道,“早日讓大棒落下,拖延着總歸是鈍刀子傷人。”
甯善淵:“你說的對,不該拖着。”
他的坐姿無論何時都保持着端正的模樣,陳方旬坐在他對面,坐姿和禮儀教科書似的。
甯善淵注視着陳方旬,正色道:“陳方旬,你房貸是不是還沒還完?”
怎麼又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陳方旬在外向來沉穩理性,但提到房貸心裡不免有了心酸:“是。”
“能請你幫那位長輩一個忙嗎?”甯善淵問道。
“您先說。”
陳方旬向來不嘴快先答應,反問了甯善淵一句。
“你能和那位長輩訂婚嗎?”
陳方旬突然很慶幸自己沒有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