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志在旁邊發呆，楊靳川的話猛地讓他反應過來，越想越覺得“沈研就是‘三月一’”這事靠譜，他趕緊追上沈研，憋了一肚子話想問。

獨留楊靳川留在原地，被沈研戳穿心思後忿忿不平，惡狠狠咬着筷頭，将不爽施加到食物身上。

“……原來那天你問我有沒有好用的樹肥是為了寫《無葉》啊！”張一志回想起許多細節，恍然大悟。

驚訝完他又開始不高興：“咱倆什麼關系，你怎麼都不告訴我？那什麼……出實體書不是會先送作者幾本書嘛，這你也不送我？”

沈研有理說不清，他總不能實話告訴張一志，他也是昨天才知道自己是三月一吧。

好在這家夥想象力一絕，轉眼就替沈研找齊了苦衷：“我明白了！你是怕小說太出名，什麼媒體啊，記者啊都來你家。你家就你和你奶奶，确實該謹慎一點。”

沈研連連點頭贊許他絕妙的推理，許諾未來如果出版别的小說，一定給張一志送一本精裝。

下午又是枯燥的學習時光，沈研中午吃了白飯加一個炒菜，不至于特别餓，就是單純的嘴饞，他穩住心神，靠着放學和郁清吃好東西的想象足足學滿了五個小時。

放學的鈴聲終于響了，殘陽在天際抹開一線橙，均勻蓋在遠山上，沈研餓極了，看着那層橙黃就仿佛聞到了炒雞蛋出鍋時鹽粒混着油星子滋滋炸開的香氣。

郁清就站在樹下等他，這次他沒戴那副墨鏡，眉眼彎彎，戴着白口罩也遮不住他的笑容。

“走，今天吃另一家，我看網上說這家筍很好吃。”他邊帶路邊從兜裡掏出一塊兒童手表遞給沈研，“喏，以後我們就用這個聯系吧。”

沈研盯着那塊兒童手表看了又看，欲言又止。

郁清似乎很滿意他的天才主意：“高中生嘛，用手機說不定會耽誤學習。這塊表我從初中就開始用，現在給你正合适。”

他給沈研展示了他手機上新下載的手表關聯app，點進圖标，郁清突然笑得不懷好意，他摁了一下地圖中央，app自動顯示手表定位，機械女聲溫柔報道：“寶貝在秋縣中學”。

沈研：“…………寶貝是我？”

郁清樂得沒邊，連連點頭，欲蓋彌彰地解釋：“我讀初中的時候就是和我媽這麼聯系的。”

這時兒童表屏幕亮了亮，清脆的機械童音突兀打斷了郁清的話：“我找到媽媽啦。”

毫無疑問……“媽媽”是郁清。

這聲“媽媽”給郁清叫不笑了，他郁悶地擺弄app，弄半天也沒弄好：“怎麼不能改成‘爸爸’啊，‘哥哥’也行……”

多大了還在乎這些，沈研決定不理會郁清的幼稚。他低頭研究這塊表，發現它打電話，發消息什麼的都能用，除了稱呼外，和常見的成人智能手表貌似沒什麼兩樣。

倆人一路研究新東西走到了飯館。沈研被飯菜的香氣勾起食欲，他飛速看着菜單，再次點了兩個肉菜。

郁清等他點完又添了點菜，叫來服務員交了菜單，順便叮囑上菜上快點，孩子餓了。

這一連串的寶貝媽媽爸爸哥哥孩子叫下來，沈研意識到郁清是真把他當小孩看。這讓他莫名有些不忿，于是他問郁清：“能問問你的年紀嗎？你在上大學嗎？”

“20，在T大上大二，計算機專業，邊上學邊創業。”

20歲……也就比沈研大了3歲，不過郁清的學校倒是讓沈研在意。

T大是他們這個地方挺好的大學了，離秋縣中學也不遠。沈研自知高考用三個月的時間來複習實在太過短暫，對頂尖的學校不報什麼希望，T大這樣的一本類院校就是他的目标。

這頓飯吃得安靜，沈研隻專心進食，郁清卻像是有心事，他望着沈研想了半碗飯，心中輾轉幾回，最終還是決定把事告訴他：“其實我聽到消息還有一個人想資助你，沈研。對方貌似挺厲害的，我在想是不是讓他資助你會更好一點。”

沈研夾菜的筷子停下了。

來了，他想。

老孫隐瞞，夏老師誤會，十年後舊地重遊才得知真相——

上輩子錯過的那位資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