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先生接過郁清的茶,卻不着急喝,他将目光落在郁清身上,笑呵呵道:“沈研同學厲害,提供資助的郁清小友也厲害,你才20歲,還念着大學就有這等魄力和财力資助别人,真不容易。”
“您認識我?”郁清意外。
沈研敏銳地察覺到這位錢先生調查過他和郁清,集中注意力聽錢先生說下去。
“抱歉,聊天前忘記做自我介紹了。”錢正偉從上衣内兜掏出兩張名片遞給他們。
錢正偉,渡光小說創始人兼董事長。
名片上的頭銜還有很多,但郁清和沈研隻要看到開頭一行就明白了。
兩人具是神情一變。
上輩子沈研《無葉》就發表在渡光,雖沒見過董事長也聽過他的名字,他寫《未接來電》寫到三十多章的時候,渡光為給新人造勢,暗改數據,營造出新人碾壓沈研,月票榜斷層的假像。
媒體再一炒作,沈研莫名受到了輿論譴責,另一小說平台趁機以高價錢挖他,沈研見條件不錯,就離開了渡光。
為何錢正偉會想資助自己,沈研明白了,創新作文大賽特等獎就是原因,渡光總是對有潛力的新人格外注意。
至于郁清為什麼變了臉色嘛……沈研不動聲色地打量他,決定等錢正偉走了再好好問問他。
“郁清小友,你大學讀的是計算機專業吧,有沒有興趣假期來渡光實習?”錢正偉似乎很滿意他倆的反應,慢吞吞抿了一口茶。
大二就能去渡光這樣的企業實習,這再怎麼聽起來都是件好事。可郁清就是高興不起來,他先是低頭想了想,然後轉頭深深地看了沈研一眼,點頭應下錢正偉的邀請。
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
三人又聊了幾句,吃得差不多也就散了。沈研和郁清交換了眼神,默契地先把錢先生送走,走到學校門口的樹下開始複盤。
“渡光之前找過你?”沈研問他。
郁清有些煩躁地把名片揉皺:“現在的你可能不知道,未來渡光造你的謠,還讓你付了好多違約金!明明是他們的錯!還好你後面離開了,不過另一家紫晨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長歎一口氣,不再說以後的事,回歸現在:“前幾星期,渡光給三月一發過好幾條私信,想邀請三月一到他們網站寫,我怎麼可能同意,都給拒了。”
“這個錢正偉,可能查到我現實中和三月一有關系,才讓我去他公司實習,方便他試探。”
沈研點頭,渡光的邀請确實不懷好意:“那你為什麼又答應他去實習呢?”
郁清轉向沈研,正面看着他的眼睛,眼神交彙的瞬間,沈研突然産生了一種感覺,此刻在郁清眼裡,他是作為“三月一”存在的。
郁清眼中煥發出一種奇異的光芒,聲音緩慢而堅定:“沈研,我不希望任何人和事影響你寫作,我會為你重新創造一個平台,一個沒有任何虛假,能長久留住作者的平台。”
“去渡光實習隻是第一步,我要從他們身上學習經驗并改進。未來最大的小說平台,一定會由我創造而出。”
郁清臉龐上露出不符合他平時形象的狂熱和野心。先前的無害不過是野獸面對同伴露出的柔軟肚皮,毫無保留的信任讓沈研忽略了他藏起的獠牙利爪。
一個能連續複刻長篇作品的人,記憶力和理解力必然達到相當恐怖的高度。有這樣的天賦,做什麼都大有可為,重生後卻一門心思撲在沈研身上。
沈研很想問問郁清圖什麼,自己上輩子究竟做過什麼事讓郁清如此執着。
同時他也不禁開始思考,郁清對未來的規劃如此清晰,那自己重生的意義究竟是什麼,難不成隻是單純上個大學彌補遺憾?考取大學之後呢?若隻是續寫上輩子沒寫完的内容,那重生與否根本沒有意義。
想到這,沈研的目光堅定了幾分,他深深望着郁清,許下承諾:“如果你真的做出了那樣的平台,我會常駐的。”
郁清得到他的回應相當高興,待他走後,沈研從寬大的校服衣兜裡掏出一副被眼鏡布包裹的眼鏡,取出眼鏡戴上,他近視度數不高,這還是重生後第一次使用這副眼鏡。
用重生者傲慢的目光去審視他人隻會适得其反,現實是多變的,他應該認真對待。
鼻梁上有了重量,眼前的世界越發清晰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