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癱倒在沙發上，眼神迷茫又空洞：“我琢磨了一晚上，明明我兩個視頻說的都是實話啊，沈研，你說為什麼大家都不滿意？”

互聯網是個玄之又玄的東西，沈研沒做過自媒體，更沒有經驗可分享。他想了想，拿理論說事：“你說，觀衆點進你的月票榜吐槽視頻，是想看什麼？”

“呃……推文？”

“代入觀衆的視角試試。”沈研給他提示。

張一志昨晚熬了通宵，腦子轉得慢，沈研不着急，等他慢慢思考。

按着這條思路走下去，他茅塞頓開：“看我吐槽他們不喜歡的書，誇他們喜歡的書。”

沈研依舊搖頭：“他們？這個指代太模糊了。你眼中再差的書都會有人喜歡，第二個視頻你不是試過誇贊路線了嗎？結果如何呢？”

……結果是大家吵得更兇了，張一志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了，恭恭敬敬給沈研敬一杯可樂：“大師賜教。”

沈研欣然接過可樂喝了一口：“徒兒免禮。首先，第二個視頻的内容可以擴充，找到各個角度誇好作品。身為自媒體博主，你的言論可能會潛移默化影響觀衆的觀點，視頻中準确表達你的态度，不攀比，少引戰，光做到這些就比大多數同行強了。”

“其次，給第一個視頻換種說法，保持你的真誠，發言前準備底稿，如果你認為一部作品就是差，那就說清它差在哪裡，用玩笑話講解這一部分會讓觀衆易于接受，然後把兩個視頻結合。”

“最後一條就沒有說的必要了，因為你現在已經有了，”沈研拍拍張一志的背，“流量，多少人想要都得不到，你這黑紅也是流量，你第二個視頻就達到了将近五十萬播放，接下來的視頻絕對有人看樂子。下個視頻好好打磨，說不定能獲得真粉絲。”

最後這顆甜棗給張一志聽得心潮澎湃，臉上終于有了精神，他打開賬号私信，在一衆惡言中找到一條官方私信，點開給沈研看。

“大師請看，今天官方給我了條私信，邀請我開直播，應該是看中我這次的流量吧，可我根本不知道該播啥啊。快幫我想想，有什麼和小說相關的，不容易出差錯的，還能吸引人來看的内容。”

沈研沉吟片刻，有了主意：“有倒是有，但這招隻能替你頂一次直播，重複播就沒意思了。”

張一志愣愣看着他，猜測道：“我看到你作者号發的那條動态了，你不會是想說讓我直播看你的小說吧？”

沈研敲了敲他的腦門，沒好氣道：“得了吧，我同時開兩本新書這事本身就有争議，你這個節骨眼直播看我的書，這不純純帶節奏嗎？”

“我的想法是，你介紹網文作者這個職業，旁邊開一個分鏡頭拍我碼字。注意啊，不許暴露我的筆名和更新内容，鏡頭對着鍵盤和你就行。”

“會有人來看這個？”張一志懷疑道。

沈研心說怎麼沒有，上輩子他還真看過不少作者直播打字的視頻，甚至還有因為打字速度出圈的。

現在張一志正處在說多錯多的局面，選個不易出事的題材直播最為把穩。

倆人約好明天下午開播，讨論完細節，張一志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姗姗來遲的困意壓得他眼皮都撐不開。他本來想躺在沙發上睡，聽沈研說睡感冒了會影響明天直播，隻好趿着拖鞋回房間睡。

沈研收拾了茶幾上的可樂罐，擦幹淨桌子，電腦關機歸回原位，輕聲關門離去。

張一志口才情商都不差，隻是缺少經驗，視頻博主這一行很适合他，要是能保持住熱情，或許未來會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沈研依稀記得上輩子的張一志不像現在這樣能折騰，他按部就班上學、工作、結婚，困在格子間成為一個社畜。一個跳脫少年慢慢變得老氣橫秋，偶爾兩罐啤酒下肚，才會摟着沈研哀嚎自己逝去的青春。

也許他這隻重生蝴蝶無意中扇動的翅膀，真的引發了周圍人命運中的龍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