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陽穿過簾縫落在床上,将将好掃到孔時逸的眼睛。
他的眼睛微微閉緊,翻了個身,拿涼被遮了一下。
空調呼呼吹了一個晚上,早到了預定的時間,自動關閉了。
房間裡開始變得悶熱起來。
“哐哐哐——”
“孔哥,起床了嗎?”孔時逸沒打開門,貼在門上問道。
孔時逸睡意消了些,看了一眼左腕上的表,“嗯,起來了。”
九點鐘了。
他抓了把亂糟糟的頭發,感覺整齊了一些,便從床上起來。
柳庭年看見孔時逸,眉眼彎彎,“時逸起床了呀?這兒有碗蹄花粉還沒吃呢,快來吃點兒!”
孔時逸看不太清,轉而想起自己沒戴眼鏡,“嗯,我先拿個東西。”
他轉身回房間,半天都沒找到眼鏡。
奇了怪了,眼鏡放哪兒去了來着?
婁雲齊走進來,“孔哥?你是在找眼鏡嗎?”
說罷,他拿起手裡的眼鏡給孔時逸看。
孔時逸微微皺眉,眨了眨眼,看清那手裡是自己的眼鏡,這才舒展開自己的眉毛來。
“其實你不戴眼鏡還要好看些。”婁雲齊道。
“那沒辦法呀,看不清就得戴,不然路上走着走着都看不清地上有錢。”孔時逸笑着從他手中接過眼鏡戴上。
孔時逸那雙深棕色的眼眸變得清晰起來。
這張帥臉以後天天治愈自己的眼睛一遍啊,想想真不錯。孔時逸暗想。
“時逸啊!快點兒把粉給吃了喔,等會兒可就不好吃了。”
“诶!這就來!”孔時逸側身繞過孔時逸,“放在哪兒呢柳姐姐?”
“诶喲這孩子!在餐桌上放着呢,”柳庭年指了指桌上用塑料盒裝着的蹄花粉,“等會兒大毛和妙妙也要來了呢。大毛說你和二毛明天就要走啦?邊吃邊想,看看還有什麼想玩兒的,等會兒一并去玩兒喽。”
“哇!”孔時逸揭開蓋子,“真香!……婁叔呢?”
柳庭年正在剪報,茶幾上放着一本紙張發黃的筆記本,“你婁叔,退休了就整天出去找那些個朋友下象棋啊,釣魚啊,看書啊,中午回來吃飯唠嗑睡午覺,下午晚上就陪我。”
這樣啊。孔時逸點點頭,繼續埋頭吃粉。
婁雲齊戴了個黑帽子,走到門口正欲換鞋,“孔哥,你不是說手機今天拿嗎?我正好出去一趟,順便把手機給你取回來?”
孔時逸吃粉吃得嘴唇油亮油亮的。他将嘴裡的東西咽下後道:“嗯,也可以,就在小區門口那家手機店裡,錢已經付了。”
“今天晚上住我們這裡嗎?明天一大早就要趕飛機。”婁雲齊已經把鞋換好了,他扯了一下自己的短袖,調整了一下包帶。
“要的,主要是沒有麻煩到你們就行。等會兒我抽時間回酒店收拾收拾。”
柳庭年停下了手裡的剪刀,“诶,現在才九點過诶,時逸把早餐吃完了直接去酒店收拾了吧,不然到十二點可是要加錢呢!整天都沒住到還是交那麼多錢,多不劃算。”
婁雲齊放下正要開門的手,“那我等着孔哥一起去吧。”
*
孔時逸下樓順手将塑料盒扔垃圾桶裡,拐了兩個彎進了手機店,将手機拿了出來。
剛開機,就看見兩個未接來電。
都是孔钰楚的。
這妞兒不好好複習,給我打什麼電話?
正逢天是周日,孔钰楚沒在上課,孔時逸正好能回她的電話。
“啥事兒?”他問。
低沉的女聲裡還有些稚嫩,“什麼時候回來?班主任說辦走讀要你親自來才行。”
“明天的飛機,你将就着再住幾天校,”孔時逸被婁雲齊拉着袖子繞開了一根電杆,“房間已經請家政阿姨打掃了,這幾天你收拾一下寝室,看看要帶什麼回來。住宿費将就着交着走,到時候你中午累了懶得回來,也可以在寝室睡。”
“高三了還是挺重要的,藥記得按時吃,你班主任挺關心你的。小說什麼的先暫時停更挂請假條也行,讀者們又不是不能理解。”
孔钰楚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然後挂斷電話。
見孔時逸将手放下,婁雲齊問:“你們家人均網文作者?”
“是,”孔時逸将手機踹進褲兜,他今天穿了一條黑色休閑褲,“也不是。我爸媽就不是。”
婁雲齊點點頭,“孔哥的妹妹是生病了嗎?她都十七八歲了,肯定也是知道吃藥的。”
他想了想,覺得這話很唐突,又補充道:“以後要一起住的,怕踩着孔钰楚的什麼底線。”
“你今天的話居然變多了诶?”孔時逸笑道。
他看着旁邊比自己高半個頭的人,心裡無端溢出喜悅感。
“沒什麼不能問的,她這兒有點兒問題,”孔時逸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這幾年也去看過很多醫生,無非就是那樣的流程。她自己想不開,治标不治本,花再多錢都等于打水漂。她吃的藥的副作用很大,所以她不是特别愛吃。”
最開始婁雲齊還以為是心髒有問題,後來聽着聽着,才後知後覺是心理有問題。
嚴重到什麼程度?居然要靠藥物維持?
婁雲齊沒問。
到了酒店,婁雲齊就坐在沙發上等着孔時逸收拾完。這沒什麼好幫忙的。
“诶?你剛剛不是說出門半點兒事嗎?趁我收拾這會兒就可以去啊?”孔時逸将浴室裡的瓶瓶罐罐裝在袋子裡,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我……沒事了,”婁雲齊看着手機裡的小說,“孔哥今天打算去哪兒玩?”
“沒什麼打算了,玩了那麼多天了。”
“倒是還可以去商場逛一下,看看給楚楚買什麼東西。”孔時逸将衣服全部收拾進行李箱。
之後再無話。
婁雲齊不愛說話,孔時逸找不到話題。房間裡隻有孔時逸收拾東西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