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威心裡哦一聲,“對象”,随後一攤手:“今天薄哥你生日,你跟你對象約的放學後對吧,那中午一定得讓我請你吃一頓。”
薄序的生日還是去年程威不小心看他身份證看到的,他自己不怎麼在意,程威自覺作為兄弟就得上心點。
知道他是好意,薄序不明顯的笑下:“行。”
小吃街上全是穿着校服的學生,在四處覓食,程威早就預定好了一家店,兩人剛到,菜就上上來了。
說是一起吃一頓,但下午還有考試,也不能吃太久,一點多吃完後,兩人走出店門。
程威大咧咧用牙簽剔着牙齒,快走到學校門口時,忽然感覺到身邊薄序腳步稍頓。
“你先回教室吧。”身後,薄序突然開口。
“啊?”程威轉頭,就見薄序神情晦暗不明地看着手機。
很快,薄序擡起頭來,臉上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突然有點事。”
程威不疑有他,哦哦兩聲,對薄序揮了揮手,就轉身回了學校。
而等程威離開後,薄序按滅手機屏,單手插兜慢慢走到了學校邊的一條僻靜巷子裡。
學生們這個時間點大多都回了學校,剛剛還熱鬧的小吃街變得安靜下來。
“出來。”他說。
過了幾秒,巷子拐角處才慢慢挪出來一個人。
那是一個男生,大大的眼鏡框架在鼻梁上,頭發不知道多久沒修剪過,邋遢的擋住了眼睛,身上校服是隔壁市的,空蕩蕩的挂在身上,越發顯得他整個人幹癟瘦弱。
“哥哥。”
付治舔舔嘴唇,小心翼翼地叫了薄序一聲。
付治是薄紅芳的兒子,今年高一,從血緣關系上來說屬于薄序的表弟。
薄序對這個表弟印象不深,隻記得他初中時偷過女生内衣,當時差點鬧到被退學,還是他那位好姑母費大力氣找了關系,又給那女生賠了很多錢才勉強壓下來。
薄序沒應他這聲哥哥,抛下手機:“找我有事?”
付治搓着手,磕磕巴巴地說:
“哥,我媽讓我來找你,說,說陳阿姨的遺物還在她那……”
薄序輕輕一點頭。
他手指漸漸移到先前獲取的付志強手機信息上,語氣冷淡:“所以你們現在想幹什麼呢?”
-
考完最後一門英語出來,盛郁帶着準備好的禮物上樓找薄序,還沒等走近,就看見了好幾個急的焦頭爛額的老師。
考完的學生們也圍在第一考場,小聲議論着什麼。
盛郁走進去,往考場裡面看了一眼,沒看見薄序的身影。
他随手拉住一個同學:“怎麼了?”
男生沒注意到他是誰,“嗐”了聲,“薄序,”他說,“就我們那年級第一,他下午沒來考試,老師們找一下午人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盛郁眉頭漸漸皺緊。
-
薄序在警局待了一下午加一晚上,到了晚上十點多才出來。
出來的時候下起了大雨,雨嘩啦啦的從天空傾瀉而下,豆大的雨滴噼裡啪啦砸到地面上。
送他出來的警官遞給他一把傘,拍拍他肩說:“同學你放心,你反應的這些情況我們會一定會加緊處理的,辛苦了。”
薄序接過傘,禮貌的說了句謝謝,撐傘走進雨幕中。
啪嗒一聲輕響。
他打開打火機,點燃根煙,白色煙霧在雨中缭繞而上,掉下來的火星子沾到地面的雨水很快熄滅。
薄紅芳一家在警局裡歇斯底裡的醜态随着腳步漸遠,在腦海内逐漸淡去。
他們無非還是想要錢。
付志強捅的婁子越來越大,付治上高中也要錢,薄紅芳終于想到了最後一招,用陳儀清的遺物騙他過去。
薄序其實早就猜到了并沒有什麼遺物,但為了那一點點的可能性還是去了隔壁市。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被騙了。
還沒等他到高鐵站,薄紅芳和付志強就帶着人迫不及待的沖了出來。
但薄序早在察覺到不對時就報了警,這次證據确鑿,直接送他們進了警察局。
并順便用疑似販毒舉報了付志強和薄紅芳。
付志強沒什麼腦子,做這種事也沒什麼遮掩,手機聊天記錄裡密密麻麻都是他參與買賣毒品的消息,連個暗号都沒用。
在被說出販毒兩個字時,付志強臉色慘白,刷一下腿軟跪到了地上,不管是參與賭博還是參與吸毒,頂多是治安拘留處罰,但一旦和販毒扯上關系,那可就徹底完了。
薄紅芳也一下哭嚎起來。
最後她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驟然扭頭,怨毒又頹敗地看向薄序。
“怪不得……怪不得你媽最後甯願去死也不願意看見你……你就是個魔鬼!魔鬼!非要把你身邊人都害完了你才高興了是嗎……哈,哈哈……”
薄序按下太陽穴。
當時還沒考完就被拉出來了,耳機落在了學校的書包裡,沒有了壓制,尖銳的聲音在腦内肆意翻湧,像是要把腦神經都攪個稀巴爛。
腦海内的喧嚣聲愈演愈烈,幾乎咚咚咚的要沖破太陽穴表面,薄序抽完了一根煙,正要抽第二根時,褲兜裡的手機又微微震動起來。
将煙叼在嘴裡,薄序接了電話,聲音冷漠:“喂?”
“薄序,”那邊人見電話終于接通了,松一口氣,又很輕地抱怨起來,“你怎麼才接啊,我打了好久。”
“問程威,程威也說不知道,說你沒回來。”
“不是都說好了要等我嗎?你下午去哪了,好沒有信用啊你……”
抱怨聲很輕很軟,在嘩嘩的雨聲裡格外清晰,薄序想,真嬌氣。
他換了隻手接電話,問:“嗯,有什麼事嗎?”
盛郁瑣碎的嘟囔聲卡住,頓了頓,問:“那你現在到家了嗎?”
薄序仰頭看了看不遠處的筒子樓:“快了。”
“哦,”電話那邊很快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在收拾東西,“那你等一會啊,我馬上過來。”
薄序沉默下:“盛郁,你知道現在多晚了嗎?”
“知道啊,”盛郁嘀咕,“所有才要馬上來,還有兩個小時不到今天就要結束了,好了不說了,我下樓了。”
電話啪一下挂斷,耳邊隻剩下嘟嘟的聲音。
薄序收起手機,站在原地安靜了會。
雨還在嘩啦啦的下着,有人說要來送他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