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栖城是衆鬼集聚的地方,是名副其實的鬼城。鬼城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很大的宮殿,名叫冥栖宮,也就是民間常說的冥王府、閻王殿。
令人驚奇的是,這冥栖宮是冥王的住所,風格設計卻處處與鬼城不搭,不光青磚黛瓦,院牆裡外還都種了許多植物,最紮眼的就是繞着牆内外的一圈玉蘭樹,在十二月底竟然開的燦爛,從遠處看去格外好看。
可是冥栖城已經百年沒有冥王了,住在冥栖宮的也隻有百年前冥王大人的兩個侍童。這麼些年來觊觎冥栖宮的人不計其數,但是無論如何都進不去,冥栖宮附近的宮殿卻漸漸多了起來,無數妖魔鬼怪盯着冥栖宮虎視眈眈。
晏風和聶妄最後檢查了冥栖宮的結界,在院子裡開了道傳送門,按照紙人的指示去了甯州市衛陵區複興路近郊的别墅區。
“就是這裡了吧?”晏風驚訝地看了片刻,道,“這麼重的鬼氣,範大人他們沒道理收不到通知啊……”
聶妄眉頭緊鎖,說:“進去看看。”
“好吧好吧……”晏風打着哈欠,半真不假地抱怨,“謝大人和範大人回回讓我們倆代替他們去索魂,我看以後民間尊的黑白無常換成我倆好了。”
聶妄:“想死自己死去,别拉我。”
晏風不以為意:“你他媽都死多少年了,見過多少死人,還怕這個?”
聶妄知道這小子明白自己的意思,懶得搭理他。兩人繼續朝前走着,往陰氣最重的二樓走去。聶妄翻着手裡翻着手裡的索魂冊,突然聽晏風牙疼似的嘶了一聲,脫口而出一句卧槽,整個表情疑似裂開。
聶妄擡眼看向他:“見鬼了?”
晏風:“你别說,你還真别說。”
聶妄順着晏風的目光看過去,然後兩人一起牙疼。
晏風:“那他媽是……魂靈師首長?”
聶妄條件反射地捂了他的嘴:“被他惦記可就不隻是死那麼簡單了。”
“我知道,”晏風扒拉開他的手,愣愣地側過頭,“我們收到的消息是最普通的那種信使傳的,在外面排隊排了很久,百年不見這位首長混成這樣了已經?”
聶妄:“……”
解行舟和江準聽到響動後回頭,兩人才看清解行舟的模樣。晏風一口氣終于松了,頗有一股劫後餘生的後怕:“還好還好,隻是身形像那位首長罷了。”
“你們是陰差?”江準拉着解行舟往旁邊撤了撤,“他在裡面。”
江準不太懂怎麼收斂氣息,身上一直戴着冥王的威壓,晏風和聶妄走到他面前,不由自主腿腳發軟。兩人對視一眼,都察覺到了不對勁,不約而同恭敬了起來。
看着兩人遲遲未動,江準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這一句直接讓兩人夢回被他們家大人支配的日子。晏風一邊端詳着四周陰魂的情況,一邊傳音給聶妄道:“你……你快看看他跟大人究竟什麼關系。”
聶妄閉上眼睛,解行舟和江準的身體一下子透明了起來。解行舟魂靈的形态特别常見,大多數入門魂靈師都這樣,而江準……體内盤旋着他們再熟悉不過的、極其醇厚的黑霧。
幾秒後,他睜開眼睛,看向晏風,眸中情緒很複雜。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同時單膝下跪雙手抱拳:“大人。”
江準:“???”
他很迷惑,甚至後退了一步。
解行舟挑了挑眉,看着兩人:“二位這是……?”
已經有一百多年沒見過大人了,冷不丁的重逢讓兩人都有些鼻子發酸。
但看現在這個情況,大人八成是什麼都不記得了。晏風和聶妄起身,還是先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晏風吸了吸鼻子,抓着聶妄傳音道:“大人是投胎了嗎?”
聶風說:“應該不是,大人投不了胎。”
晏風:“好懵懂的大人,我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
比如編造一些身份。
聶風冷漠道:“想進血池泡澡直接去就行,何必作死。”
晏風立刻噤聲。
那都快兩百年了吧。冥王冥殷的美貌為冥栖城衆鬼所垂涎,實力也強到被衆鬼所忌憚,但總有幾個昏了腦的。
鬼怪修行和魂靈師修行是不一樣的。魂靈師一般靠閉關、勤加練習等方式讓自己的魂靈和元神變得強大,但鬼怪不一樣,他們靠吸食别人的魂靈。魂靈吸食得多了,免不了要在體内打架,所以基本所有的妖魔、鬼怪每年都會在特定的一段時間裡進入反噬期。
魂靈吸食得越多反噬期越嚴重,身體極冷極熱、元神極其不穩、魂靈有強烈的撕裂和對抗的感覺。除此之外,少則幾股多則幾十股氣勁在體内探來探去,每個神經末梢都被它們刺激着,七成以上的魔、鬼會在這個時候進入莫名其妙的發.情期。
整個冥栖城千百萬妖魔鬼怪,除了晏風和聶妄,沒有一個見過冥殷的反噬期。就好像這位冥王實力強大至極,體内的魂靈從來不會打架一樣。
晏風和聶妄知道,冥殷反噬期不重,他們倆一度懷疑大人的反噬期對他來說那個力度還不如貓撓。
所以幾乎不受反噬期影響的冥殷就擔負起了鬼城的治安。隻要鬼怪們集體進入反噬期,他就會在冥栖城外加設三道結界,确保不會有人或者外面的魑魅魍魉闖進來,也得确保城裡的鬼不會出去禍害人。但定力弱的鬼在這個時間段是神志不清的,冥殷還得負責清理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