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準皺了皺眉,走到綠皮沙發旁邊:“他們家很有錢,沙發怎麼會破?”
他彎腰看了看,靠背上的沙發皮确實破了一塊,邊緣外翻,從裡面鼓了出來。就好像是從裡面生生被撐開的。
黎豐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一步三跳地遠離了沙發,跟在祁晨後面死死拽着他的衣角,又控制不住好奇心露頭想看。
一絲黑煙從江準指尖飄出來,毫不費力就鑽進了裂縫,不出片刻,那裂縫突然變大,沉悶的撕裂聲回響在靜谧的客廳裡,沙發猛烈晃動,任誰看來都是有什麼東西即将從裡面爬出來了。
解行舟見勢不對,果斷挪了兩步到江準身後尋找最佳避難所。
江準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繼續加大着手中黑霧的濃度,一隻手卻把解行舟推的遠了點,胳膊護在他身前。
解行舟愣了愣,嘴角不自覺地勾了勾,但還是又往前上了一步攔了攔江準:“引它出來也不是非得用鬼氣,你試一試氣勁,用靈力會更好。”
用……什麼力?聶妄和晏風瞪大了眼睛——你再說一遍你讓冥王用什麼力??
捧場王黎豐崇拜地哇了一聲:“是我想象的那種靈力嘛??!”
江準剛摸到氣勁的門,并不知道自己體内還有靈力。他收了黑煙,凝神劈手掃出一道鋒利的氣勁,虛化的邊緣甚至還能看到些許鋒芒。
果然如解行舟所言,氣勁比鬼氣好用,一道下去沙發就徹底破了。
聶妄和晏風對視一眼,滿腦子不可思議。他們知道自家大人對魂靈師的手段比較熟,但完全沒想到他會有靈力。
怎麼可能呢,大人原本就不是活人,怎麼會有靈力?難道是這二十幾年有了人身煉出來的?
接着,一團暗紅色的球慢慢從裡面滾了出來。那像是個大肉球,上面澆滿了粘稠的紅色液體,出來的瞬間惡心的味道直沖天靈蓋。在衆目睽睽之下,它一點一點地變大變長,直到有了人形、眉眼。
那竟是一位扮着紅妝的新娘。
她一身正紅色的旗袍,上面用金線繡着精緻成對的鴛鴦和錦雞,長發高挽,戴着朱鳳冠,膚如凝脂,體态纖細,是一位很柔美的江南美人。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她是那團不知名球體變換過來的話。
再往下看,她穿着一雙紅繡鞋,目測一米六還多的身高,腳竟是不足二十公分,腳背不正常弓起,将繡鞋頂出了一個圓潤的弧度。
江準盯着她的臉看了一會,開口道:“你是靈兒?”
新娘沒說話,望了過來,眼神空洞。
“卧……的天這你也認識?”髒話說一半想到偶像在場,周揚硬生生轉了話頭,但難掩驚訝。
大概是因為這次的鬼怪占據外貌優勢,黎豐竟也沒那麼怕了,探頭探腦地問:“大師,你們在裡面都看到了什麼啊,那間房間的門我們打不開。”
祁晨點了點頭:“發現不對勁後我們立刻趕了過去,但門打不開,裡面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周揚就給清南山傳了信。”
江準有些意外:“你是清南山的?”
解行舟當即否定:“四海為家。”
江準:“……”
傷透了心的清南山小分隊:“……”
他看了眼晏風,晏風把在裡面看到的情況大體解釋了一遍,補充說:“我确定我們在裡面看到的靈兒是個一米高的小姑娘,并且沒能明白大人為什麼說這位姑娘是靈兒。”
“姑娘”好似聽到了晏風說話,緩緩轉動着頭顱看向了晏風。
片刻,她莞爾一笑:“各位來賓好,我是靈兒,多謝大家來參加我的婚禮。”
還真是靈兒啊。
江準卻又否定了:“你不是靈兒。”
衆人:“???”
“您……不會是靠直覺蒙的吧?”晏風小心翼翼地猜道。
誰知還真猜中了,江準就是直覺。
“哎,他就是根木頭問他有什麼用,”最終的解釋職責還是落到了解行舟頭上,他笑道,“剛開始我們小江同學應該是看到了新娘的淚痣吧,跟那六七歲的靈兒一模一樣。”
“但是這位新娘看起來又不像是記得你們的樣子,所以說不是靈兒。”
語畢,解行舟想到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至少,這個靈兒跟小姑娘靈兒不是同一個人。”
黎豐撓撓頭:“我怎麼……越聽越迷糊了?”
周揚:“偶像是對的!”
祁晨:“……”
許衍:“趙師叔知道你胳膊肘往外拐麼?”
周揚轉頭看過去,不服氣道:“什麼叫往外拐,慕強之心人皆有之好吧。”
對于幾人的讨論,靈兒不介意,也不摻和,就這麼微笑着看着他們。等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她才重新開口:
“各位都是貴客,理應坐主桌,這邊請。”
話音剛落,幾人就聽到了一陣唢呐的聲音。是很歡快的曲子,但歡快中又透露着一點……詭異。
初聽覺得熱鬧,仔細聽聽……黎豐勉強地扯了扯嘴角:“我怎麼感覺這婚禮上的唢呐有點瘆人呢……”
靈兒保持着微笑,款款朝客廳的中央邁步,與此同時那破裂的綠皮沙發倏然消失,四周的牆壁挂滿了紅布花。
十秒之内,整個客廳變成了喜堂,再也看不出來黎豐家别墅的影子了。
沒人注意到,黎豐的表情閃過一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