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熟睡的江準,趙楓笑了笑:“三百年了,兜兜轉轉居然還是他。”
解行舟喉間一緊,苦笑了一下:“他命太苦了。”
以至于我拼盡全力甚至都沒能讓他好好活着。
對于解行舟那點小心思,趙楓早就看穿了。他翹着二郎腿坐在軟椅上,掰着指頭道:“四百年前收他為徒是第一階段,他當了冥王你們再次相遇是第二階段,如今……都第三次了解行舟,你還沒打算跟他說清楚麼?”
解行舟坐在床邊,眸子裡映着暖黃色的燈光和面色稍微紅潤了一點的江準,半晌笑了一聲:“他不懂這些。”
“現在這樣我就滿足了。”
“就這樣?”趙楓挑挑眉:“那你不怕他對别人動心麼?”
“對别人動心?”解行舟很輕地笑了笑,眸中柔和:“若他能找回七情六欲,對誰動心又何妨。”
可是江準沒有感情。在三百年前那場天誡中,他的七情六欲随着一道道天雷劈下來盡數被毀。
他像是沒有心。
一直默不作聲的江準突然差了話,目不轉睛地看着解行舟:“動心是什麼感覺?會有什麼行為?”
解行舟和趙楓都愣了一下。兩人都以為他還昏迷着,沒想到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解行舟過去替他掖了掖被子,面不改色道:“魂靈所不準早戀。”
趙楓:“??”
你摸摸良心說以江準的年齡究竟算不算早戀。
……
有程非的愈療術在,江準的身體恢複地很快,幾天便活蹦亂跳。然後解行舟就發現江準開始莫名其妙地對他獻殷勤,若隻是端茶倒水還好,解行舟看着自己書房桌子上出現的第三束玫瑰陷入了沉思。
他走近,不出所料地在花束裡翻到了一張畫着粉紅愛心的賀卡,上面寫着……
解行舟有點牙酸。
微笑了一下,他打了電話叫江準上來。江準瞬間從訓練場回來,馬不停蹄直奔三樓書房,話音溫和:“怎麼了?”
接着手掌一翻,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束野花:“送給你。”
解行舟:“…………”
他咬牙切齒:“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知道啊。”江準點了點頭。
解行舟把卡片丢給他:“行,給我讀一遍。”
江準努力讓自己抑揚頓挫:“愛上你,就像檸檬的味道,酸酸的,卻讓人——無法抗拒!”
“……”解行舟深呼吸了一下,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誰給你出的主意?”解行舟臉都僵了。
江準:“百度AI。”
解行舟:“……”
想了想,他還是起身把玫瑰花擺了起來,把野花仔仔細細插在了花瓶裡,回過身溫聲道:“江準,你真的分得清喜歡和愛的區别麼?”
江準當然分不清。他就是很心疼解行舟,特别心疼。心疼到想用盡一切辦法讨好解行舟,隻要解行舟開心。
三百多年前他已經知道魂靈俱碎是什麼感受了,可再如何那畢竟也是外部力量,他體内還能有點對抗。
可解行舟是自己剝魂的。在他極為清醒的時候,自己用自己的靈力,将原本完整的魂靈生生撕裂,一分為二,然後抽出來,來不及做任何調整,再渡入他的體内。
人冥大戰後的這一百多年,他們就栖身在那極寒之地的雪洞裡,解行舟忍着一身的傷還必須時不時給他渡靈力保證他意識不散。
那人可是曾經名動兩界的解行舟,在他意識裡像天仙一樣漂亮、厲害、遠在天邊不可玷污的解行舟。
他何德何能。
江準垂了垂眸,兩隻手背在身後,腳尖無意識地在地面搓來搓去,低着頭别扭道:“我知道的。”
解行舟哭笑不得:“那你做這些的目的是什麼呢?你想看到我給你什麼回應?”
江準擡起眼,認真道:“想要你開心。”
可是表白的最終目的不應該是想要對方和自己在一起麼。
解行舟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無奈笑道:“你能平平安安的我就很開心了,不用弄這些亂七八糟的。誰給你出的馊主意,不許再聽了。”
江準這二十多年獨來獨往,打交道最多的也就是陰魂,少年心事完全沒有,又因為情感缺失對情愛這一類的東西絲毫不懂。
“你不喜歡麼?”他皺了皺眉,眼中浮現了一絲落寞:“可是周揚他們說喜歡一個人就是要這麼做,對方才能喜歡我。”
“還是……你根本就不喜歡我,無論我怎麼做你都不會喜歡。”
青年低着頭,眉眼盡是委屈,聲音不高,因為帶了點情緒音色也軟軟的。
還說着這樣的話。
解行舟喉結上下一滑,突然感覺自己襯衫領口太緊了,悶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