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某瞬再度重合。
江準小時候矮矮的,小小一團,出門總是要牽着點解行舟的什麼東西才敢走。剛開始牽手不舒服,他個頭隻到解行舟大腿,每次隻要他拽着解行舟的手指,解行舟都會特意把手往下垂一些以便他牽着。
導緻那段時間他一直覺得解行舟有點高低肩。
後來他就找到了更舒服的地方。他喜歡揪着解行舟腰帶上垂下來的帶子。帶子不寬不窄,布料也很柔軟,抓着特别舒服。
自那以後解行舟系腰帶總是格外注意,長的一截絕不能是活結,否則一天衣服得散八百回。
“這是長老堂,你……您……”關七怼天怼地幾十年,最終在解行舟和江準面前連個稱呼都拿不準。
解行舟知道自己暴露了。在太甯山時在場的都是A級魂靈師,沒那麼好糊弄,不是随便貼個符就能幹擾掉記憶的。
“你們……首長在麼?”解行舟腦海裡“門主”“宗主”“首長”幾個詞來回橫跳,最終覺得說首長可能準确一點,畢竟關家現在就有這個首長派頭。
他倒是沒怎麼介意,前面的關七一下子吓得哆嗦了一下,戰戰兢兢地反駁:“不……不是首長,先生說笑了哈哈……”
長老堂門是閉着的,解行舟沒急着敲門,問道:“這麼些年關家也是人丁興旺,不過為什麼一直沒出過什麼頂級魂靈師?”
不知道解行舟究竟為什麼來參加這個測試,關七留了個心眼,答道:“關家風頭盛不過是對于新人來者不拒,天賦高的寥寥無幾,不出頂級也是正常的。”
不多時,長老堂門就開了,關清盞攜關家其餘幾個長老以及一衆親弟子出了門。
“不知解首長回歸,失敬失敬。”老爺子滿頭銀發卻精神抖擻,手裡的手杖不是為了借力走路,而是象征着地位和權力。
關清盞笑着把人迎進來:“解首長回歸還施易容術,見外了不是?”
聞言,解行舟笑了笑,撤了易容術,原本的面貌顯露出來:“一百年物是人非,這不是不想因為我的回來給魂靈師界帶來什麼别的影響麼。”
關清盞笑了兩聲,請幾人進去,吩咐人看座倒茶,視線移到江準身上:“不知首長何時與冥王關系如此之好了?”
後面站着的一群弟子裡,黃知野和彭久帶着一種意料之中的震撼。而關家内部大概開過會,關家的人都面不改色。
“怎麼,關先生難不成想給我也扣一個通冥的罪行?”解行舟嗤笑一聲,眼神清冷:“正好,我倒是想看看三百年前我那徒兒在極北苦寒之地都經曆了什麼。”
好一點一點算賬。
關清盞一噎,旋即笑了:“先生有氣我能理解,不過三百年前關某不過是一剛出生不久的孩童,實在不太了解先生的舊事。”
江準心直口快:“你才三百歲,怎麼這麼老?”
關清盞:“?”
彭久玩心大起:“關先生,我家先生都快五百歲了,冥王大人也有四百歲左右,看起來仍然一副年輕人模樣,為何關先生隻有三百歲的年紀便白發蒼蒼垂垂老矣?”
“……”關清盞面色不虞:“這就是清南山的教養麼?”
解行舟笑了笑:“徒弟們求知欲旺盛,這不是好學的表現麼。”
後面關家一個弟子忍不住反駁:“我們先生不過是日理萬機身心疲憊,實力還是很強的。”
解行舟雙腿交疊,摩挲着拇指,聲音微冷,一字一句道:“長輩說話,什麼時候輪到後輩插嘴了?按規矩,該當如何?”
那個弟子一時間心猛地沉了一下。
關清盞:“??”
好一個嚴于待人寬于律己。
解行舟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面上顯露出些許不耐:“快九點了,資質還測不測?”
測誰?測冥王的魂靈師資質麼??關清盞現在簡直在用自己幾百年的修養保持淡定,笑了笑:“先生若是想測,讓這兩位後輩去測一下便是,冥王大人就不必了。”
“不如這樣吧,關先生先告訴在下這究竟怎麼個測的辦法,”解行舟身子微微後倚,表情極為放松,“恕在下見識淺短,實在是不知道資質還能測。”
關清盞噎了一下。
冥殷就算了,他是斷不可能讓解行舟知道測資質的方法的。誰都知道解行舟知識儲備極其驚人,什麼偏方詭道都知道點,再冷門的陣法他都能知道破解方法。
也不知道這人打哪看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江準沒坐,一直站在解行舟的椅子後面,從進門起心裡就不大舒服,對關清盞更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敵意。
可是在他腦海裡并不記得自己之前怎麼見過關清盞。
關清盞拄着杖起身,聲音帶着威嚴:“既是解先生要看,關家當然得配合。你們幾個跟我來,我們幹脆就把東西擡到前院,剛好讓先生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完善的地方。”
解行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們在長老堂的一角貼了張符,打開一個密室,而後呼呼啦啦有十幾個人跟着關清盞進去了。
這一刻,江準腦海裡倏然間閃過什麼東西,猛地看向解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