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遊管局内,研究員們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瞠目結舌地看着直播中不斷閃過的驚人畫面。
四方形的屏幕上,兩個人正在激情對打。
對打,這個詞着實美化了畫面。
實際上,應該是玩家在單方面毆打NPC。
由于穿着短裙行動不便,謝易的腿部動作很少,但光是用拳頭就足夠他将陸嶺翻來覆去、捏圓搓扁。
“砰!”
又一聲響。
陸嶺像個麻袋一樣被一拳轟到了牆上,後腦勺重重撞上堅硬的牆面,随後軟趴趴地滑落在地。
他的意識顯然有些混沌,眼神也格外迷茫。
毫無疑問,陸嶺的血條很厚,但在足夠高的輸出下,再厚的血條也會見底。
倒黴的NPC先生此刻已然岌岌可危,正頂着一張青紅紫綠的臉,不斷地劇烈喘息着。
不遠處,謝易從牆角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他悠哉地半低下頭,俯身看着苟延殘喘的NPC,臉上笑容明媚,眼底熠熠閃光。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麼爽快地和人幹過架了。
陸嶺,一款十分合格的沙袋。
真想再蹂躏一下啊……
謝易看向陸嶺的眼神,就像獵鷹看到了一大塊淌血的鮮肉,眉梢眼角都露出垂涎欲滴的意味。
研究員們都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他們開始害怕謝易下一秒就張開血盆大口,将NPC吞吃入腹。
好在謝易并沒有,他也沒興趣這樣幹。
陸嶺委實稱得上是個硬茬,在被翻來覆去地捶打了十來分鐘後不僅沒認慫,甚至還有餘力張口挑釁:“看不出來,你打人還挺疼,那之前裝什麼柔弱?”
說話間扯到了傷口,他“嘶”了聲,又繼續道:“你就那麼迷蔣慕和?迷到他随便對你做什麼都可以忍?”
他的目光暗了暗,譏诮的嗓音微啞:“……他弄你弄得很舒服吧?”
謝易輕嗤了聲,一句多餘的廢話也沒說,邦地給了他一拳。
兩管新鮮的鼻血頓時順着陸嶺的人中兩側淌下。
陸嶺用力閉了下眼,用指腹抹去血漬。
事到如今他還不肯閉嘴,說出口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充斥着羞辱意味的詞句自唇齒間沖出:
“是遊夜讓你更爽,還是蔣慕和更爽?”
“他們和你做的時候,你也會哭嗎?”
“你哭起來的樣子可比現在好看多了。”
青年眼底寫滿蓄意的嘲弄,又壓抑着隐秘的渴望。
謝易歎了口氣。
他耐着性子聽陸嶺的嘴炮,隻是想看看能否從中得到些有用的信息,結果這家夥滿腦袋黃色廢料,沒半點營養。
心好累,謝易揉揉手腕,又給了陸嶺一拳。
這拳為了他受工傷的耳朵。
下一拳為了他受污染的心靈。
在拳頭和拳頭的間隙之間,謝易語重心長地拍了拍陸嶺的肩:“兄弟,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全身上下最硬的就是這張嘴?”
隻可惜,再硬的嘴,長在死人身上,也遲早會腐爛生蛆。
面對這種硬點子,不把他揍到徹底服氣,他是不可能軟得下身段的。
謝易很了解這一點,于是拳頭像雨點一樣落在牆邊的男人身上,任由對方不斷撲騰着軀體掙紮,宛若一條在案闆上垂死掙紮的魚。
“艹!夠了,停!停下”
大概是疼痛抵達了忍耐的臨界值,陸嶺終于繃不住了。
他緊咬着牙關,腮旁肌肉鼓起,憤怒而充滿怨怼地瞪着謝易:“你準備直接把我打死?”
“也不是不行。”謝易的指關節上全是陸嶺的血。
他蹲下來,笑眯眯地拍拍陸嶺的臉:“具體要不要這樣辦,就要看你聽不聽話了。”
少年眉眼彎彎,活像個美麗甜蜜的惡鬼。
陸嶺氣得快要翻白眼:“你到底想幹嘛?”
謝易還真有點擔心他被氣背過去,安撫道:“也沒什麼,就是問你幾個問題,你好好回答我。”
陸嶺有點恍惚。
一直受他淩虐的小可憐忽然翻身騎在了他頭上,這種驟然拉大的差距令他難以适應。
他擡手抹了把臉,甕聲甕氣地答道:“行,你問。”
陸嶺的态度在強武力鎮壓之下變好了許多,但這并不代表着他就能起到多大用處。
之後的十多分鐘裡,謝易卯足勁問了一堆問題,然而陸嶺幾乎一問三不知。
據陸嶺所說,電影學院近一年來并沒有出過什麼怪事,唯一的新聞就是去年他們班的老師自殺。
關于《拜神》這部紀錄片,他也同樣知之甚少,片中的村子叫什麼、具體位置在哪,這些他統統不清楚。
在陸嶺又一次搖頭以後,謝易看着他,忍不住歎了口悠長的氣:“你可真是個廢物。”
陸嶺被氣成了河豚。
“行吧,最後一個問題。”謝易豎起一根手指。
他看着陸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我們班裡少了的那個人,他去了哪裡?”
.
導演系A班裡藏着一個隐形人。
謝易第一次産生這種懷疑,是在他走進A班教室,看見那個多出來的空座位的時候。
當然,一個空位說明不了任何問題,謝易也隻是留了個心眼。
真正确定這一點,還是在電影課開始以後。
懷疑的種子落地生根,破土發芽,迎風肆意生長。
謝易聲線平和地道:“在《拜神》這部紀錄片中,一共出現過11張來自電影學院的面孔。”
分别是八名玩家,遊夜,蔣慕和,以及老師。
“但,還有一個人,他切實存在着,卻始終遊離于鏡頭之外。”
那就是,拍攝下這一切畫面的那個人。
“一部電影,除了出鏡的演員,不可能沒有攝影師。”謝易掐住陸嶺的下巴,強迫他直視自己,“那個人也是我們班的吧?他現在在哪裡?”
昏暗的室内,陸嶺沉默着,側過臉避開謝易的視線,像是一種無聲的抵抗。
“别裝啞巴。”謝易俯身,在陸嶺耳旁低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