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氣球還飄在空中,像吊着那群膽戰心驚的人的心一樣,時不時被線牽引着沉浮。
白鹄沒有等其他人的繼續反應,他直起身子,又指向一個拿着大哥大的非主流,問道:“請問你手上那個是什麼東西?”
非主流的造型十分具有年代感,像頭上頂了草垛,帶尖刺的那種。他被這麼一問,下意識藏了一下。
白鹄問:“你是coser嗎?”
“是、是又怎樣?”
“沒什麼。”白鹄說:“我似乎知道這個角色,是姓三橋?”
“是伊藤,伊藤真司。”
“是喜歡成蘭女高的理子的那個嗎?”
“伊藤喜歡的是京子,還有,理子是軟葉高中。”
“哦。”白鹄笑了一下:“但是他們可不用大哥大。”
非主流僵了一下,剛要再說話,白鹄就打斷了:“你想說隻是不還原,也不能算有罪是嗎?可是他們隻是叫做大哥大,角色身上卻沒有半點大哥大這種老式手機的影子出現。你是沒看過呢,還是程序抄也抄錯了呢。”
非主流不可能沒看過,不然不會在剛剛對答如流。
他啞口無言了。
衆人連忙遠離了那個非主流,而這時,白鹄突然趁機抽走了那個拄拐杖大爺的拐杖,大爺差點摔倒在地,辛虧旁邊高中生扶了一下。
白鹄完全沒有要道歉的意思,反而把玩着那根拐杖。
高中生有些猶豫,但又看着老人家,于心不忍,還是主動開口道:“你是覺得他也有問題嗎?還是拐杖有問題?”
白鹄揮了揮拐杖,說:“那倒沒有,我覺得這拐杖挺好玩的。”
“沒有問題的話,要不你還是把拐杖還給人老人家吧。”
“你讓他自己說話啊。他不說,我以為願意送我呢。”
“你……你又不需要,為什麼要拿走?”
“他是老了又不是啞了,你給他代言什麼?”
這語氣太過嚣張,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黃毛聽不下去了:“你什麼德行?長得好看就為所欲為了?”
這罵話不知道怎麼戳到他的心肺了,白鹄瞬間樂開了花:“長得好看不給為所欲為嗎?那是得猥瑣的人來為所欲為嗎?”
這話不知道在敲打誰,黃毛噎了一下。
黃毛長得倒不猥瑣,甚至有些清秀,隻不過莫名的也沒什麼記憶點,屬于長得不錯的大衆臉,非要說出特性,大概隻有頭上那頭枯燥的黃毛。
白鹄對着大爺晃悠了一下拐杖,笑道:“您不要了是嗎?那不說話就是送給我?”
大爺瞪着他,但始終沒說話。
高中生還是忍不住發聲:“本來就不是你的,哪有不說話就是你的這種道理。”
白鹄:“那你猜,他是不想說話,還是不敢說話呢?”
話裡有玄機,所有人的眼神變了。
高中生險些撒了手,但看在大爺的腿腳不便的份上,還是忍着害怕扶着。
白鹄轉了轉拐杖:“您不說話,很容易坐實我的猜想呢。”
大部分人是不會出來當出頭鳥,始終自保着不說話,但此刻,他們都用眼神逼着那個大爺。
高中生抖着音:“大、大爺,您您您要不說兩句?不礙事的。”
“我知道您不是啞巴,我聽見過您的聲音。”白鹄靠近大爺,語氣稀松平常,說笑般:“您可當心點,武力,我不喜歡的。”
任誰都聽出他話裡的威脅意思。
大爺鐵青着臉,說話了。一開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女童腔調:“把我的拐杖還給我。”
這聲音足以讓在場所有人的雞皮疙瘩掉地上,不是嫌棄這嗓音難聽,而是,在這副經過年華流逝而鶴發雞皮的老人面孔之下,說出的聲音卻是呈現另一個極端的天真童音。
像是老人的身體下住着一位孩童的靈魂。
高中生被吓得瞬間摔了個屁股墩,連連踢着腿後退。
白鹄及時扶住那個大爺,笑臉盈盈地把拐杖塞回了他的手裡:“您拿好。”
在車廂鬧哄哄的時候,這個童音是出現過的,并且頻繁出現。當時白鹄原以為是那個拿氣球的小女孩發出的聲音,而其他人也不會去特意觀察這個。
但後來,白鹄發現,小女孩和大爺站的是兩個不同的位置,從他這邊打量,甚至算是兩個方向,那麼那個童音的發聲處,必然不是那個小女孩。
至于他為什麼能知道是大爺。
出聲了的六個人中,高中生、賣保險的、小眼睛、高壯男人、非主流和剛剛的黃毛,全都是和大爺是在同一個方向的,而聲音都很正常。
那麼就隻剩下大爺了。
現在,這個方向的人暫時都排查出來了。白鹄又看向另一邊。
另一邊是小女孩的位置,也是那個神秘睡覺的人的位置。
白鹄走過去。
每走一步,周圍的人都瞬間散開,像避瘟神一樣。
他也不在意,一直走到最角落,像是要和那個神秘睡覺的人打招呼似的。
但他突然停在了前面幾步,腳一轉,站定在一個孕婦面前。
白鹄問:“幾個月了?”
孕婦很警惕,捂着肚子不說話,但大概是又怕别人懷疑自己,她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如實回答:“八個月了。”
白鹄:“男孩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