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眼睛越解釋越心慌。
他腦子裡全塞滿了他以前生活的光景,而眼前的畫面卻告訴他回不去了。
還有大家懷疑警惕的眼光,都似乎在宣告着他的死期。
他努力平靜下來,努力深呼吸,發出的卻是厚重的、像野獸般一樣的喘氣。
對,不能自證!為什麼要自證?
他想道。
不能再陷入自證的循環中,他要洗幹淨自己身上的懷疑,他不能被指認。
于是他開始用那雙血絲浸染紅色的眯縫眼環顧四周,看着每一個人的表情,每一個人的細微動作。
可是他看不清,他因為緊張,連眼周神經都受到了壓迫,他隻能看到反複的重影。
那些重影在搖搖晃晃,在靠近他在指責他,在紛紛擾擾地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認定了那是指認他的話語!
小眼睛用力吞了一口水,汗水已經打濕了他的頭發,他忽視耳邊的那些幻聽,張張嘴:“我……我,我要指認!”
不能自證,那就指認别人!
“我指認他!”莫名的,他指向的不是聞述,而是穿着西裝、像賣保險的那個男人。
小眼睛聽到高壯男人沉聲讓他冷靜的聲音,也聽到聞述看熱鬧不嫌事大讓他說明證據的聲音,還有賣保險的怒氣沖沖的聲音。
“那個人,他的公文包。”小眼睛努力眨了眨被汗水浸了而酸澀的眼睛,聲音出奇的冷靜:“他的公文包絕對有問題。之前沒注意,後來聽到他的自我介紹,我才意識到這件事的。”
這下,所有人的眼睛看向了那個賣保險的。
賣保險的猛地被禍水東引,臉都被氣紅了。他捏着自己的公文包,對上大家的狐疑,手心攥出了汗。
“你在胡說什麼!”他大喊道:“你們就聽那個瘋子的話嗎?他剛剛這麼發瘋,你們還信嗎?”
他的情緒也過于激烈,而且抓着公文包的手太過用力,甚至青筋畢露。
的确有些可疑。
小眼睛見他這麼緊張,愈發乘勝追擊,大吼道:“你隻要打開你的公文包就行了。廢話哪來這麼多?你就是怕了!”
賣保險的之前就被小眼睛嘲諷過,現在又被他發了瘋一樣的亂咬一口,也徹底怒了。
他胸口那股氣堵着,口無遮攔起來:“你算什麼東西?你憑什麼要打開我的公文包?我不樂意怎麼了?你們要搶還是怎樣?你現在怎麼說都沒用了,我就是懷疑你是演員,我要把我的票,投給你!”
“我也要把我的票投給你!”
兩道聲音在車廂内嘶吼着,飛起的氣球甚至因此顫動了一下。
車裡的其他人都看着這場戲,始終沒有站隊的想法。
小眼睛情緒不穩定,而賣保險的嫌疑也很大。
但他們還做不到搶人公文包的事情,況且小眼睛的神色的确不對勁,過于癫狂,像是要拖一個人下水一般。
高壯男人皺着眉,再次當了打圓場的這個爛好人:“大家先冷靜一下,不要這麼沖動,說到底,我們也還是在一個車廂的同胞。”
“誰和他是同胞?”小眼睛不知道怎麼的,臉色的瘋狂和害怕突然消失了。
他現在很冷靜,至少在表面上就覺得他的理智是恢複了的。
“我沒有說謊,他的公文包真的有問題,就像是……”他對着賣保險的,眼神有一瞬的猙獰:“就像是假的一樣。”
高壯男人問:“你怎麼知道的?”
小眼睛破釜沉舟一般:“你管我怎麼知道的!你這麼為他說話,你和他是一夥兒的不成?總之,如果他包裡一切正常,我自願自爆!”
之前瘋子一樣的态度讓人覺得他的話是氣話,可現在,大家已經信了三分。
高壯男人被這麼一說臉色都變了,也不敢和賣保險的扯上關系。
賣保險的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始終捏着公文包,警惕地看着他們,好像大家要搶奪他那不可告人的寶貝一樣。
檢查公文包是一定的,不檢查大家都會心慌,但是,也不能隻單獨檢查一個人,不然太有針對的嫌疑。
高壯男人發出提議:“本來我們自我介紹完之後也是要檢查大家身上物品進行身份檢驗的,現在既然這樣,大家就都相互檢查一下吧。”
“附近的人互相搜身吧。”
除了那個賣保險的怒目,其他人并沒有反對。
和绮想了一下,幹脆走到小白花那邊。高壯男人也不好意思直接把矛頭對準賣保險的,于是率先去檢查那個小眼睛。
白鹄尋思附近的人,右邊是聞述,左邊是黃毛,兩個都算是附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