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桐捏了捏眉心,看上去無比煩躁:“如此荒謬之事,也難以拿到朝堂上明說,朕可不想成為濫殺無辜的暴君。”
“所以,”他放下手,正色道:“老師,朕需要你的幫助。”
聞端巍然不動,隻問:“聖上想要臣如何做?”
謝桐想了想,提議:“朕常與老師待在一塊兒,齊淨遠等人就難以接近朕了。”
“相思之情,非距離可解。”聞端卻緩緩道:“聖上可知何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謝桐:“不知。”
聞端目光垂落,似是勾了一下唇角,說:“聖上年紀還小,未曾嘗過這種滋味也正常。”
謝桐蹙眉:“朕不小了。太傅既然如此說,難不成是常有這種相思之情嗎?”
聞端伸手,一枚一枚将棋子拈起,收攏放回棋簍,指尖撫過那些精心雕琢而制的圓潤棋子,修長的指節泛着玉色,比玲珑白子更顯優美。
“……臣也未有過。”聞端開了口,語氣很輕:“令聖上見笑了。”
謝桐長睫微動,不知道是信還是沒信。
“不過臣雖然也沒什麼經驗,但總歸從詩書上能總結一二。”聞端又說:“臣覺得,聖上若想令齊侍郎放棄,光憑避而不見是不夠的。”
謝桐點點頭,的确如此。
這幾天他越是躲着齊淨遠,齊淨遠就找他找得越是起勁,大有不把謝桐逼到絕境、趕到龍陽之路上就不罷休的态勢。
“臣以為,”聞端道:“聖上還是當面與齊侍郎說清楚為好。”
就在這時,馬車外又響起幾聲敲擊,齊淨遠的聲音傳進來:
“聖上,臣有急事禀奏,請聖上務必放臣進去。”
謝桐頓了一頓,說:“進來吧。”
齊淨遠立即掀簾而入,動作快得讓謝桐隻瞧見了他俯身的影子,一眨眼間,人就笑眯眯地坐在謝桐身旁了。
齊淨遠感歎:“想見聖上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謝桐不看他:“你若是不再說些亂七八糟的話,朕也不至于見了你就煩。”
齊淨遠毫不顧忌聞端就坐在一旁,語氣笑吟吟地說:“聖上,感情一事最難壓制,臣滿腔愛意無處宣洩,這才時時過來冒昧打擾聖上。”
“少貧嘴。”謝桐已經對他的花言巧語免疫了,淡淡道:“什麼急事?”
齊淨遠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枝含苞待放的桃花,歪了歪頭:“臣方才自路邊的桃樹下過,發現竟有數枝早桃屹立枝頭,這冬日寒意漸消,春天馬上就要到了。”
謝桐瞧了瞧他折的那枝桃花,問:“這就是你口中的急事。”
“隻是尋個借口給聖上送花罷了。”齊淨遠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坦然自若道:“聖上現在轟我出去,也不算遲。”
“隻是臣折的這枝桃花,還望聖上惜春,高擡貴手留下。”
齊淨遠将花枝放在右手掌心裡,做了個獻寶的姿勢,眨了眨眼,說:“聖上,收下此物,如何?”
謝桐接了。
不僅接了,還特意擡眸看了一眼對面坐着的聞端,幾息後收回視線,指間把玩着那細細的花枝,不緊不慢道:
“齊侍郎的心意,朕領了。”
沒等齊淨遠有所反應,謝桐忽然迅速折下枝頭最漂亮的那朵花苞,連帶着一小節筆直的木枝,微微一起身,就将這花放進了聞端掌中。
聞端:“?”
齊淨遠:“???”
謝桐坐回原位,望着聞端垂眼去看那桃花,坦然無比地道:
“不過朕還是覺着,此花堪與聞太傅相配。齊侍郎,你的花,朕送給太傅了,你不介意吧?”
“……”齊淨遠的臉色看上去五味雜陳難以形容,神情複雜地盯着聞端看了片刻,才說:“……臣不介意。”
謝桐擺擺手:“好了,那你退下吧。”
等齊淨遠皺眉出了馬車後,聞端停下整理棋簍的動作,合攏掌心,将花苞攏起,又問:“聖上是何意?”
碰上謝桐這番出人意料的舉動,饒是聞端向來冷靜,眉宇間也不免略有幾分意外之色。
謝桐把剩下的花枝放在桌上,聞言咳了一聲:“朕突然想将花贈予太傅,不可嗎?”
聞端:“不是不可,隻是……”
“老師,”謝桐慢騰騰地說:“既然你應承過朕,會在必要時配合朕,打消齊侍郎等人不該有的念頭,那你配合就是了。”
他知道聞端在疑惑什麼的,但不管聞端如何猜測,都肯定猜不出謝桐的目的何在。
他曾在預示夢中度過數個日月,記住的不僅是那些形形色色的同人文,還有各類與謝桐自己有關的男男“CP”故事線。
論起别的,謝桐可能不明白,但論起組CP和拆CP,經曆了夢境後,謝桐自認為有絕妙想法可以進行嘗試。
組CP,那些荒唐的同人文已經給謝桐組好了,甚至還影響到了現世。
拆CP,謝桐觸類旁通,認真總結,最後在觀摩無數同人文後得出結論:
拆一對CP的最好方法,就是自創蟹腳拉郎假CP!
為了避免預示夢影響現世,讓齊淨遠、關蒙、簡如是等人斷袖得越來越變态,謝桐決定,他要——
他要先下手為強,要聞端和他一起當男同!!
既然是一起扮演假斷袖,試問還有誰比聞端這個從頭到尾都沒有斷袖傾向的人更靠譜?
還有哪對CP能比《萬古帝尊》中謝桐和聞端的CP更蟹腳?
隻要打破預示夢的定論,最後再下手将自己與聞端的關系拉回正軌,不是正好跳出了預示的結局嗎?
嗯……隻需要稍稍利用那麼一點點變化……
就可以借接近聞端,塑造假斷袖的表象,來擺脫齊、簡、關等真斷袖們的騷擾。
這一招,實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