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負責維護宗門大陣,而江見寒,負責破壞宗門大陣。
掌門王清秋對這宗門大陣甚是看重,這畢竟是宗門安全所系,掌門在意一些,當然也很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是王清秋評判宗門大陣合格的标準。
墨管事至今仍記得,他與老梅同一日成了總管,二人還未開心上一刻鐘,王清秋便喚二人去了宗門大殿,說是要探讨宗門大陣一事,可二人一過去,便發現在笑眯眯的王清秋身旁,還坐着神色冷淡的江見寒。
是,王清秋對門内馭符堂與萬陣堂的要求,隻有一個。
隻有江見寒打不破這宗門大陣,那此陣才能算是合格。
自此之後,隻要江見寒不在閉關,那他們大概三到五年便會碰一次頭,由墨總管與梅總管二人調動宗門大陣,抵抗江見寒破陣的攻擊,若在江見寒的攻擊之下,大陣有一絲缺損,那接下來他們便要開始無窮無盡的鑽研修複與加班,直至下一次守陣之時到來。
墨管事已算不清自己因此已有多少夜晚徹夜難眠,而近來這“病症”顯然已變得更嚴重了,如今他一見江見寒在面前出現,便覺得頭痛欲裂,很想換一個門派生活。
可墨總管打不過江見寒,他隻能膽戰心驚地對江見寒客氣微笑,問:“江長老,有什麼事嗎?”
江見寒:“……”
江見寒看着墨總管熟悉的臉,心中一震,猛地想出了一個絕佳糾正小徒弟的好辦法。
心魔,對啊!
秦正野對煉丹如此執着,那這煉丹之術便是他的執念,十有八九就是他的夢魇與心魔。
當年他随師尊自蓬洲來到宗門,照着規矩走了一遍普通弟子入門的流程,至此之後,那入門的考核大陣忽而便廢棄不用了,改作入門大比,勝者方可入門,而今那陣法留存在他們宗門的後山之中,雖已封存多年,但隻要稍作調整,還是能夠使用的。
他隻需讓秦正野過去,進入那陣中,再等到秦正野打敗那什麼心魔,一切便能結束了。
江見寒登時來了極大的興趣,看向墨總管的眼神之中也不由多了一分鋒銳,卻不想吓得墨總管打了個哆嗦,戰戰兢兢反問:“……這……這宗門大陣出問題了?”
江見寒:“當年的考核之陣,能用?”
墨總管一愣:“啊?什麼?”
江見寒:“需要調整?”
墨總管:“這……”
江見寒:“我需要。”
墨總管打了個哆嗦。
江見寒想,他是求人幫忙,當然要說些好聽客氣的話,可他不會說這種話,他隻能深蹙雙眉,再歎了口氣,試圖琢磨出讨好對方的語句,那慣常冰冷的目光卻始終停留在墨總管身上,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拜——”
墨總管:“好好好沒問題我和老梅這就去調整下午就能夠用啦您還有什麼事嗎沒有的話我要去調整陣法了!”
江見寒:“……”
江見寒茫然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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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總管走了後,江見寒這才想起來,他好像忘記将那被他弄壞的傳訊玉符拿出來了。
可除了墨總管外,馭符堂内的弟子沒有一人敢上前與他搭話,甚至在短短幾息之間,此處的弟子忽而便走了個幹淨,偌大的馭符堂内,隻剩下了江見寒一人。
江見寒想,馭符堂與萬陣堂要負責宗門大陣運轉,上個月他剛剛把宗門大陣打出一個兩人高的大洞,他們應該很忙,傳訊玉符這點小事……他還是稍後再來吧。
于是江見寒又離了馭符堂,路過宗門大殿時,他想起昨日王清秋在秦正野那條消息之下的回複,不由頓住腳步,想了片刻,還是轉身進了宗門大殿,準備去問問掌門師兄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王清秋正在宗門大殿之内喝茶,一面檢查他那大弟子裴明河的課業,見到江見寒進來,他猛然一頓,急匆匆将那茶壺往後藏了藏,省得再叫江見寒瞧見了,他可不想再陪江見寒坐在宗門大殿内喝一整日的茶,而後他方對江見寒露出微笑,道:“見寒,你怎麼過來了?”
裴明河也與江見寒行禮,恭敬道:“江師叔。”
江見寒微微颔首,正要說話,卻又聽見一陣略顯笨重的腳步聲,那顯然是修行不久之人行走時才會發出的聲音,他不由側目,見着秦正野抱着一堆藥瓶沖了進來,一面道:“掌門師伯——”
江見寒正與秦正野對上了目光。
秦正野一頓,很是驚訝,卻又不知應當如何才好,隻得停在門邊,朝江見寒眨巴眨巴眼睛,他懷中抱着那麼多藥瓶,實在很難行禮,隻好頗為滑稽地同江見寒勉強躬身,道:“師尊,您也在這兒呀。”
江見寒見他面上神色略有惋惜,倒像是看見了什麼不該見着的人一般,一時心中不快,微微瞥開目光,秦正野又道:“要是知道您在這兒,我就該将我給您煉的丹也帶過來。”
王清秋知道江見寒不喜歡秦正野煉丹,不由有些驚訝,問:“師弟,你……”
秦正野小聲說:“我聽藥房總管說過,第一爐成的丹,理應要送給師尊的。”
江見寒略微消了些氣。
秦正野又小聲道:“以後我煉的每一爐丹,都想送給師尊。”
江見寒:“……”
江見寒:“………………”
江見寒失去了自己本來就不多的原則。
可惡。
徒弟愛煉丹怎麼了。
他可愛!讓他煉!
他徒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