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來想去,最終也隻能用個折中一些的法子,摸出他那傳訊玉符,飛快傳訊給王清秋的大弟子裴明河,讓他速速趕來一趟。
-
裴明河自從成了淩霄劍派的首席大弟子後,需要配合王清秋處理宗門中的許多事端,自然也有了門内所有長老的傳訊玉符,可卻……還是頭一回收到江見寒的傳訊。
他想想江見寒平日的冷淡神色,心中止不住膽寒,更不用說江見寒這條傳訊隻有“來宗門大殿”幾個字,字越少事越大,小師叔約他在宗門大殿之内見面,那幾乎便是在說明……他們宗門内,一定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裴明河飛快朝宗門大殿趕去。
他到了大殿内,一眼便見江見寒坐在那個熟悉的老位置,正沉着臉喝茶,以至他不由更心慌了一些。
他知道江師叔早已辟谷,對口腹之欲也并無興趣,他若無要事,是絕對不會坐在宗門大殿内喝茶的,看這幅架勢,隻怕江見寒是遇到了什麼大麻煩。
裴明河不打算拖延,他匆匆上前與江見寒行禮,這一揖還未擡頭,江見寒放下茶盞,道:“師侄,有急事。”
裴明河緊張點頭:“師叔請說。”
江見寒問:“仙雲會到底是什麼?”
裴明河:“此事……啊?”
裴明河顯然怎麼也想不到,江見寒如此急切将他喚來,竟然隻是為了問一問仙雲會的情況。
這仙雲會排在八荒之中,隻能算是一個小集會,去參加的多是各門派的年輕弟子,那兒尋不到能助人修煉的寶物,也沒有難得一見的法寶器靈,雖然有個頗為出名的擂台比試,卻也隻對結丹之前的修士開放,因而趕着去參加仙雲會的修真者,至多隻會有築基修為。
裴明河其實也并未去過這仙雲會,他隻是聽門中其餘的師弟師妹提起過,仙雲會時,雲山城百花盛開,城中落花缤紛,各處又售賣花茶花酒,雲山城還特意備了無數煙火,入夜之時,便在城中點燃綻放,因而這仙雲會雖于修行并無裨益,卻實在是個談情說愛的好地方。
江見寒聽裴明河說完這仙雲會的情況,已在心中斷定這不是什麼正經去處,可秦正野年紀還小,難免會對這些熱鬧有興趣,再說了,仙雲會上尋不着築基期之後的靈丹法寶,秦正野方才煉氣,給他找些好東西,那當然還是容易的。
江見寒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帶秦正野過去看一看。
江見寒問:“仙雲會,定在何日?”
裴明河答:“就在明日。”
江見寒:“……”
裴明河又說:“今日夜中,雲山城應當便要燃放煙火,慶賀這仙雲會召開。”
江見寒:“……”
江見寒滿面嚴肅點了點頭。
他看起來神色冰寒,又擺着一副說正事時才有的神色,眉目間似乎還隐隐透着一絲不安,裴明河偷偷擡眼看他,越發覺得心中驚慌,隻想小師叔這副模樣,看起來不像是要去什麼仙雲會玩樂,更像是要去仙雲會上捉拿什麼十惡不赦的魔頭。
這種事以往有過不少次,其餘宗門解決不了的邪祟魔物,最後總會推到江見寒身上來,江見寒偶爾也會同裴明河問一問那些地方或是魔物的情報,他不怎麼喜歡外出遊曆,對這些事情并不了解,隻好從門中其餘人身上問些情況。
對,一定是仙雲會出了什麼幺蛾子,以至于要讓小師叔親自出馬,去雲山城為他們排憂解難。
江見寒已沒什麼要問的了,他神色凝重揮一揮手,原是想讓裴明河離開,卻又想起王清秋同他說的話——他待人太過冷淡,難免令人心有不快,此事需得改進,他便清了清嗓子,同裴明河道:“多謝。”
裴明河:“……”
裴明河驚出一身冷汗,越發覺得雲山城内的大戰必然萬分險惡,否則怎麼連一貫冷靜的小師叔都變得有些異樣,竟然會對他說出這種話來。
江見寒又揮了揮手,顯是在告訴裴明河,他已問完話了,裴明河可以離開了。
裴明河卻萬般躊躇,他想,江見寒雖然修為精深,可畢竟隻有一個人,若是雲山城内真有邪祟作孽,他一人過去,若出意外,他們門中隻怕不會有人知曉,江見寒平日是吓人了一些,可江見寒畢竟是他師叔,他絕不能親眼看着江見寒以身涉險。
裴明河下定決心,道:“小師叔,我也同您一塊去吧。”
江見寒:“?”
江見寒不明白。
秦正野年紀還輕,玩心大一些,那也很正常,可裴明河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啊?
都這年紀了,若是不曾修仙的凡塵中人,這截身子都夠入土幾輪了,怎麼還想着要去仙雲會上玩啊?
江見寒蹙眉露出了一絲疑惑神色。
裴明河以為江見寒是憂他修為淺薄,去了要拖後腿,匆匆又道:“師叔放心,明河能照顧好自己。”
江見寒:“……”
裴明河:“雲山城雖不屬我宗門管轄,也絕不可能容許那些妖孽邪祟染指。”
江見寒:“……?”
裴明河:“小師叔,明河會助你一道驅逐邪祟,還仙雲會安甯!”
江見寒:“???”
說罷,裴明河握緊腰側懸挂的寶器佩劍,毅然決然擡首看向江見寒,顯是在那一瞬間,已決意将自己的死生置之度外,誓必追随江見寒,與雲山城中那些邪祟魔修血戰到底,不死不休。
對。
他修仙百餘年,早已清楚這八荒的險惡,也自當年拜入宗門起,他就已經下定決心了。
為了這八荒的安甯與和平,他,淩霄劍派首席大弟子裴明河,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