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時卻又無端想起了一件事,問陪在身旁的元熙,“這些衣服,皆是皇上送來的嗎?”
元熙想了想,便點頭,“應該是的,送衣服的公公是在長信宮當差的那位。”
我沒再說話。
因我突然想起,那晚看到的公主畫像中,容重月…正是穿着白衣。
27、
隔日,未到辰時,來接我的轎辇就在蘭華苑外候着了,路上,我目不斜視,一直默默垂眼摳弄着自己的手指。
沒事的。
我對自己說。
這一世,我不會再同梅若笙之間有任何交集。
他本就生性冷淡,隻要我不再像前世一般傻傻靠近,他根本就不會多看我一眼的。
梅若笙會同我相逢陌路。
28、
可還沒待我做完心理建設,轎辇就忽然被人叫停住了。
我因着慣性重重向前栽去,幸是及時扯了下旁邊的布墊,才不至于滾落跌倒。
我趕緊揭開轎簾,沒成想,卻看到了久日不見的容望。
正是他堵在華文殿外,派人攔住轎辇,命我下轎。
“…”
我有些不明所以,下轎後抿唇看他。
容望好像是專程起了大早,在此等我的,他面色并不好,眼窩下積了一層青黑的淤青,顯是多日未有休憩好,看着竟是比我這個素有心疾,精神恹然之人,還要更沒精神。
不過,在看清我的臉後,容望就立刻來了精神。
“許清妙不過是個北疆王爺的兒子,有何資格在宮裡乘車坐轎?以後,讓他自己走過來上課。除非…”
容望看向我,語氣居然和緩下來,“你有什麼必須要乘轎的理由。對了,這幾日我一直不得空去太醫院,之前派人囑太醫繼續給你送藥,可有人給你送過去了?”
容望此舉,無非是想我說幾句軟話求求他,我卻偏偏沒什麼反應。
至于藥…
好像是有的…但我本就不喜喝苦藥,且那些藥對我這種打娘胎裡就帶出來的熱症毫無用處,便就索性扔在一邊,沒再喝過了。
“許清妙,我在問你話。”
容望看我不搭理他,竟有些急了,想來拉我的手。
我不着痕迹地躲開他的碰觸,淡漠點頭,“知道了。”
我轉身沖那幾個送我來的宮人道,“你們以後無須再接送我,我自己走便是。”
“許清妙,你…”
容望瞠目結舌,他指着我,氣得想要發作,卻根本無從發作,這本來就是他的命令,我依着他,又有何不對。
“是。”
宮人們依言告退。
我也邁步朝前,向華文殿走去,再無多餘的眼神給容望了。
可進到殿中課室後,容望仍然不安分。
另兩位皇子同公主已經到了,兩位皇子坐在一處,公主自己獨坐一處,我一一拜見過他們後,便自顧尋了最後的空位坐定,剛拿出紙本書冊放好,容望就跨步過來,對我道,“這兒是我的位置,你去裡邊點兒,我與你同坐。”
我有些愕然。
我明明看到容望将自己的東西堆在前面的桌上才會坐在這裡的。
容望道,“别看了,前面也是我的位置,我一人要用兩個位置,向來如此。”
當真是嬌縱不講理,一副他今日就是要與我同坐的架勢。
我捧起那些書冊,讓開位置,呆呆站住。
“怎麼了,這裡可沒有旁的座位了,許清妙,你要麼與我同坐,要麼就隻能站着去讀書。”
“我…”
我無助地看了眼課室,除了六公主旁邊,确實沒有空位了。
另兩位皇子也看向我竊竊私語,正當我不知所措之際,左側的六公主容嫣紅着臉沖我招手,“妙哥哥,你來坐我旁邊,坐我旁邊!”
我如蒙大赦,欣然點頭,抱着書冊就過去了,并未發現身後容望的臉,已比鐵塊還要青。
29、
我實在不想再與容望同桌。
因這總會讓我想起十五歲時同容望在燕王府一起讀書時的舊事。
況且,我今日就會見到梅若笙了…我無法确信自己能在看到梅若笙時保持鎮定…
我又一次下意識地摳抓起自己的雙手,輕垂的眼睫亦不住在顫,思緒也漸去漸遠,直到容嫣連喚我幾聲,才懵懵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