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
聽我喚他,容望又緩和了神色,“我前不久因事被母妃禁足,後又病了一段時日,所以一直未能得空過來看你。”
我點點頭。
“你就不問問我病得如何?”
容望又不開心,話音拖得老長,像是在同我撒嬌。
但容望又怎會跟我撒嬌。
他向來又不喜我。
“殿下有太醫照顧,定然會無恙的,我不通醫術,就算問了也沒有用處。”
我實話實說。
容望好像明顯是被噎了一下,他嘴角抽了抽,長長吐出一口氣,方才忍住沒有發作,又将話題扯回到我身上道,“你呢,你最近可還好?元靈說你最近在跟着梅若笙學習,他沒有為難你罷?”
“沒有的,我一切都好。”
“那便好。元靈還說你近來常在水榭露台種花,種的是什麼花?”
“玉蘭。”
“玉蘭?這花不好看,白森森的,了無生氣,明個兒我讓春喜給你端幾盆名貴的棣棠花過來,那是南方專程進貢到皇宮的,可好看了,整座皇宮,隻有我母妃和我的殿中才有…”
“不必了。”
我望向容望,“我喜白色。玉蘭很好。”
“也罷。”
容望眼中的光亮滅了,“你喜歡就好。”
之後,容望又同我絮叨了好多閑話。
我看他并沒有要走的意思,隻得暗暗歎氣,順道将被褥拉過至胸口。
雖我們都是男子,按理是無須在意的,但總歸從前我還是對容望有過好感的…此番共處一室,難免心生别扭。
哪知我這麼一個小小舉動都被容望察覺到了。
“你這麼防着我作甚?從前又不是沒被我親過!”
容望突然俯身看我,噴灑出熱氣,唇近乎又要貼到我的臉上。
“殿下,那時…那時我們年歲尚小,鬧着胡玩罷了,當不了真的。”
我屏住氣息,結結巴巴搖頭,生怕他又要做何荒謬之事。
“許清妙。”
幸好,容望沒有胡來,他看我片刻,忽問我道,“下月京郊長湖林場有一場獵春宴,你要不要去?”
“那,那是什麼?”
“我小時候在燕王府時跟你說過的啊,皇室的獵春宴,往年都是由我來主辦,不過今年因事推遲了些。你瞧,你全都忘了。我記得那時我同你說的時候,你還特别向往,還說以後要來京城,讓我帶你一道遊春。”
容望好像很希望我能去,一直勸我,“長湖林場景色甚好,你成日悶在宮中有何意思,你跟我一同去,我帶你多識些人,再帶你一同遊春野步,狩獵宴樂,如何?”
“我每逢換季時身子都不大好,我…我不去了。”
我着實猶豫了一下。
若是那年少時候的我,能同容望一起遊春賞景,怕是會開心得不得了,可如今,我已心似已灰之木,早就失卻了這般興趣,來京所做一切,也不過是為了結心仇,莫要等到身死之際還要懷揣着仇恨,郁郁而終。
我搖了頭,“我不想去了。我鮮少參加這些集會,怕掃殿下之興。”
“無事。”
容望好似失落,但又好似沒有,他隻是垂了下眼,就直起身,意興闌珊地要走,“你好生休息,我有空便來看你。”
“殿下。”
我叫住他。
我想容望畢竟是皇子,是能夠參與前朝政事的,他或許知曉北燕一事,便斟酌一番問他,“我來京已有一段時日了,心中甚是挂念父王,奈何家信去了很多都未有回複,殿下常在皇上身邊,可曾聽聞北燕如今怎樣?我父王他…可一切都好?”
容望立時扭頭,緊繃起臉道,“北燕?許清妙,你莫不是想問許桑衡罷?”
許桑衡,許桑衡,他怎總提許桑衡?
容望咬着後槽牙,惡狠狠地甩下一句不知道後,就跨步離開了。
我還想再問幾句,就急匆匆下榻追出去,奈何容望走得很快,須臾間,身影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我扶住門框,重重咳嗽幾聲。
因容望今夜要同我相會,來時便特意支開了元靈和元熙,這兩人不知躲去何角落了,容望走後,偌大的苑中便就空空蕩蕩,靜谧無聲。
可正待我要轉身時,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了一聲枯枝被人踩碎的聲音。
“咔嚓。”
即便聲音很輕,但在如此空寂的深夜,還是尤為刺耳。
6、
有人,在監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