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天石大哥過得也不好,也挨欺負,眼前這個郎君是個壞人。
炸了毛的夏小曲惡狠狠地瞪着馬蘇芬,雖然不會說話,但依舊能咬人,隻要他再敢欺負天石大哥,自己肯定要把他咬爛撕碎!
“别理他們,我們回家。”
程天石伸手将人攏在懷裡,夏小曲頓時熄了火,乖巧地仰頭望着他,拍拍手後撿起地上的菜籃子,跟着一起往回走。
回家了,最喜歡和天石大哥一起回他們自己的家。
回家的步伐是輕快愉悅的,夏小曲甚至覺得連清早鬧人的鳥鳴聲都變得格外悅耳了。
*
“都怪我不好,沒有照顧好你。”
程天石蹲在地上抓着夏小曲的手看了許久,白嫩的胳膊上留下了刺眼的紅色,已經開始微微泛紫,肯定很疼。
夏小曲坐在小竹凳上抿着笑搖頭,試探着伸手輕輕拍了拍程天石的肩膀,示意自己沒事,一點都不疼。
“剛剛那個人是我的大伯爹,他最是斤斤計較,小肚雞腸,隻怕是那日我們趕走了大伯被他給記恨上了,不過我和他們家的關系一直都不好,記恨也就記恨了,不要緊。”
“小的時候爹娘去世了,我四處磕頭借來錢辦了喪禮,結果他在靈堂上大吵大鬧,說我娘常去他家裡拿吃的喂我,現在人死了也該算算賬了,死活要走了我家一塊水田。”
“其實娘根本沒有白拿他家東西,都是今天你給我家送一點,明天我還你一點其他的,可他直接把娘給他的那些抹掉了,當不存在一樣。”
原來天石大哥小時候過得也這樣慘,夏小曲聽着心裡難受,眼圈也微微泛紅。
程天石意識到自己說的話太過沉重,便刻意笑了笑,直接坐在地上靠着他道:
“小曲兒,你都不知道我小時候有多厲害,就昨天我們去看的那塊水田還記得吧,那可是我自己保下來的。”
“我同他們拼命,老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不敢同我拼,最後那幾塊地都讓我給保住了,不然我還真活不到這麼大,哪裡還有福氣能娶到你。”
夏小曲拍了拍他的頭,眉眼彎彎,兩隻手握拳,大拇指伸出微微彎曲相對,在腰側比劃了一下,然後指了指程天石,又指了指自己,緊接着伸出右手的食指中指并攏彎曲,在胸前畫了上下兩道半圓。
“嫁給你是我的福氣。”
哪怕隻有一座茅草屋,幾分薄地,但這裡是我們的家,有家在,福氣就在。
*
夏小曲要去菜地裡摘菜,程天石不放心也要跟着一起去。
小夫郎不會說話,被人欺負了都沒辦法呼救,一想到這裡程天石便覺得心裡痛。
太陽逐漸爬上山坡,夏小曲摘完了菜地裡的辣椒,緩緩直起腰的時候擦了把額間的汗,轉頭便看見天石大哥在一旁扯雜草。
這小小菜地裡的活哪裡需要一個精壯的大老爺們來做,夏小曲覺得自己動作麻利點兒,用不了一上午的時間就能打理幹淨,隻是天石大哥不放心,總要跟着自己罷了。
想到這裡,他悶悶不樂地揪着辣椒葉子,暗自感慨:要是我也會說話就好了。
“太陽大了,熱起來了吧?”
程天石一擡頭便看見小夫郎的臉被曬得紅撲撲的,忙扔了扯下來的雜草,将手裡的泥土拍打幹淨,起身道:“别弄了,先回家吧。”
夏小曲點點頭,臨走前将一早就看中的幾根嫩黃瓜給摘了,拿回去洗了洗,兩個人一人吃了一根解解暑。
今天的午飯吃涼拌黃瓜,把青紅辣椒放進竈灰裡炕了,剝皮後加點蒜用石臼搗爛,再把黃瓜拍爛放盤裡,拌的時候隻需要放點鹽和芫荽就特别香,再搭配一鍋晾涼的白粥,爽脆酸辣的涼拌黃瓜十分開胃,連着吃兩三碗都不是問題。
程天石到家後也沒歇着,嘴裡叼着半截黃瓜繼續弄那堆竹篾,他要給小曲兒編一隻能遮陽的竹笠,不能讓太陽曬壞了小夫郎。
“哐哐哐!”
竈屋裡傳來三下敲鍋沿的聲音,程天石疑惑了下,身子卻不受控制地早就走了過去,結果剛進門就碰上端着飯出來的夏小曲。
“我以為你敲鍋沿是叫我吃飯呢,原來是在洗鍋啊。”
夏小曲聽見這話後一愣,随後将飯菜遞給他,拍拍他的肩示意讓他端過去準備吃飯了,自己則回到竈前拿起了鍋勺,趁竈屋沒人他又敲了兩下。
那聲音沉悶帶響,聽得他心下歡喜,悄悄笑了。
小啞巴也是能發出聲音的,這聲音以後隻有程天石能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