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在鞋邊上敲了敲煙鬥,起身緩緩走下台階,程天石方才的氣勢頓時蔫了下來,口中喃喃了一句:“師父。”
不管怎麼說,的确都是因為他才惹得這場殺豬宴不愉快,所以師父要怎麼罰他都可以。
程大伯原本也想說話,但是見主人家都已經下場了便不再多言,反正自古以來兩個孩子吵架當着外人的面必然都是責罵自家孩子的多。
他此刻不必說話,等李二将程天石責罵一番過後再不痛不癢的申斥程爾幾句就行。
“盼水啊,放開程爾吧。“
李二背着雙手慢慢走過去,彭盼水雖然想給程爾一個教訓,但不得不顧忌李二的面子,隻好不情不願的松手,給了他一個眼神警告。
“多謝李二叔,我……”
啪的一聲!程爾的話中斷在李二的一個耳光之下。
人群中有了一陣不小的騷動,程大伯氣得臉的紫了,怒道:“李二,你這是幹什麼!”
“那你想幹什麼,大伯?”
程天石及時站出去擋在李二身後,與對面的程大伯對峙着:“怎麼了,難道你想打回來?”
“我們是來幫忙的,哪有你們這樣的人!”程大伯氣狠了,嘴唇止不住地抖動着。
李二冷哼一聲,撥開程天石走過去對着他道:“程大哥,我們認識也多年了,你家老二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叫我一聲叔,那就是把我當長輩了,既然這樣,我這個長輩也得表個态,今天這事兒确實是老二錯了,你别同我犟嘴。”
“你個殺千刀的說什麼胡話呢!”
看了許久的馬郎君見自家人落了下風,那股潑辣蠻橫勁兒立馬出來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撓李二,程大伯一把攔住了他,正想說些什麼,不料藏在人群中的吳老二卻在此時突然站了出來。
“你算哪門子的長輩?”
程大伯的眼神瞬間變了,像一把刀子似的冷冷地盯着吳老二,将他吓退以後這才轉頭問:“李二,你想說什麼?”
“我還能說什麼呢,我李二不過是腆着一張老臉,趁入土之前好好教教我這侄兒做人,讓他明白在别人的地盤上欺負别人家的孩子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
李二說完奪過程天石手中的刀,原地轉了大半圈,然後對着周圍的村民高聲道:“天石和小曲,早就是我李二家的孩子了,誰要是再敢欺負我家孩子,我手裡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誰欺負你家孩子了,憑你一張嘴巴胡說八道就想把責任都怪在我家老二身上,李二你未免太護短了吧。”
馬郎君不滿的吼着,若不是被程大伯給攔着的隻怕當場就要和李二打起來。
李二與一個嘴碎潑辣的郎君沒什麼好說的,隻冷哼了一聲,楊郎君自是看不慣對方的所作所為,當場站出來澄清。
“方才你家那位帶着老二來找我家李二,想要我家李二收他當徒弟,可是我們已經有天石了,便拒絕了此事,緊接着老二就在院子裡鬧開了,未必不是心裡存了氣要往天石身上潑髒水。”
“你胡說八道……”馬郎君依舊嘴犟,聲音與氣勢卻都逐漸弱了下去。
人群中發出一陣騷動,紛紛談論此事的真假,大多都認為是真的,開始指指點點。
程大伯自覺臉上無光,正在想如何能挽回一二的時候卻被李二下了一劑猛藥。
“再說了,要不是我們家天石反應快穩住了刀,若真的被程爾撞得弄傷了盼水,你覺得彭家老頭會放過你們嗎?”
話音落下,在場的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村裡人多多少少都聽說過彭盼水的爺爺年輕時是走镖的,武藝高強心狠手辣,最是寶貝這個孫子,誰要是欺負了他家孫子,不管男女老少通通不會放過。
程大伯和程爾這下臉都白了,止不住地跟彭盼水說是誤會,然後夾着尾巴灰溜溜地離開了院子。
三人回到家裡後坐在桌前吃飯的潘青青一愣,趕緊捧着碩大的肚子艱難的起身走過去詢問:“爹和爹爹還有夫君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說去李二叔家幫忙嗎?”
程大伯和馬郎君一臉晦氣不說話,程爾雙眼通紅,看見面容姣好的潘青青後也不管自家郎君還懷着八個月的身孕,反手就是一巴掌,随後揪着他的頭發怒罵:
“好你個賤人,婊子,竟然勾搭上了彭盼水,你以為他是什麼好東西嗎,我告訴你,整個村子他睡了一半,真以為他稀罕你這騷貨?”
“咳咳,老二,注意着點,你郎君還懷着孩子呢。”
馬郎君不知為何,說話時有些不自然,倒像是心虛。
程爾氣在頭上沒有發現,松開自己的手十分厭惡地道:“他娘的,老子要不是看在他肚子裡有貨的份上,非得踹死他個騷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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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伯一家走後殺豬宴繼續,夏小曲給李二道了歉,方才情急之下他不得不打開圈門将母豬放了出來。
李二回了句不妨事,等程天石将母豬趕回去關好以後就将他叫到了屋裡去。
院子裡隻是稍稍靜了一下,在楊郎君和五姑他們的操持下又熱鬧起來,夏小曲混在人群中沉默了片刻決定往竈屋走,卻被彭盼水給攔住了去路。
“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