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夢一的生活就這樣突然被抽走了一截,像空蕩蕩的袖管,一時很讓人不習慣。
但除了辭職那天以外,她的心情都沒有太大波動。
楊夢一索性收拾了幾件衣服,打算在萍姐家小住一周。
她也和羅頌說了這事。
面對二人的詢問,楊夢一隻說是實習期到,打算換一個領域試試。
羅頌表情如何她不得而知,但對面的萍姐挑了挑眉,卻也沒有多問,隻說多休息一陣也好,下一份實習也得好好挑選。
楊夢一回歸洗頭小妹的身份,洗洗頭做做飯喝喝茶看看電視,倒也真的很放松。
工作号上偶爾也有客人給她發消息,但她看到了隻裝沒看到。
不過楊夢一倒是想起了芯姐,之前還說以後一起吃宵夜,現在自己空閑下來了,倒是難得的好時機。
擇日不如撞日,楊夢一當天就給芯姐發了消息,對面也很快回了個好。
地點還是定在了那家大排檔,天氣漸涼,坐在室外倒是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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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約的十二點半,楊夢一來得早,先點了菜,習慣性地将碗筷外的塑料薄膜拆掉後,在裡頭倒熱水,打算燙一燙餐具。
正拎起熱水壺,她忽然反應過來這還是自己第一次動手燙餐具,以往都是羅頌做的,而在更早之前,她完全沒有這個習慣。
都說一個習慣的養成隻需要二十一天,這麼多個二十一天過去了,好多東西都成了她的習慣了。
楊夢一剛将過水的餐具擺好,芯姐就到了,繞道她背後猝不及防地抱住了楊夢一,倒是吓了她一跳。
見是芯姐,楊夢一才笑罵着推開她。
芯姐身上有薄薄幾縷酒氣,想來今晚喝得不多。
幾個月沒見面的兩人,湊在一起有太多東西可以聊了。
芯姐也不複上回吃夜宵時蔫蔫的模樣,整個人像幹花複水了一般,精神又水靈。
楊夢一夾起一筷子粉腸,問:“莎莎怎麼沒來?”
“别說了,都不知道她去哪兒玩了,差不多一禮拜沒見到人了。”芯姐搖搖頭,從包裡摸出煙,抽出一根銜在唇間,又伸手在包裡摸火機。
忽然,她想到了什麼,咬着煙,聲音甕甕地說:“哦對了,我已經搬出來了,自己租了個房。”
楊夢一正小口嚼着粉腸,聽到這話也開心:“恭喜恭喜啊,租的哪裡,房租怎麼樣?”
“樓東街那邊,打車十五分鐘能到。一千六一個月。”芯姐點着了煙,深深吸了一口。
這數字讓楊夢一很驚訝,“這麼便宜?不是合租?這可是榮崗哦!”
“不是,是單間。”芯姐撣了撣煙灰,“阿文幫忙找的。”
楊夢一聽到阿文的名字,眉頭向上一挑,揶揄道:“哇~我都不知道他人這麼好诶。”
芯姐聽她這陰陽怪氣的話,嗔笑着啐了她一口。
楊夢一順着杆子向上爬,趁熱打鐵問道:“那你倆現在這是……?”
“什麼都不是,”芯姐朝她吐了個煙圈,“别瞎想。”
楊夢一卸下臉上的壞笑,疑惑起來,“你對阿文……?”
芯姐依然笑得溫柔,“我都吃過一次虧了,難道還要栽第二次?”
芯姐離開後的頭一個月裡,阿文一改往日笑嘻嘻的樣子,罵起犯了事的姑娘是一點情面也不給,異常暴躁,吓得莎莎老找她吐槽。
楊夢一又回想起,阿文曾好幾次問她芯姐的消息,雖然他面上一副隻是随口問問的淡定神情,但騙不過楊夢一。
她一邊想着,一邊也将這些平鋪直叙地告訴了芯姐,芯姐隻聽着,沒說什麼。
等楊夢一說完了,她将手中的煙屁股摁在啤酒瓶蓋裡,聲音清亮道:“就算他現在真心實意,也保不齊日後就會三心二意。要是真掰了,我還在不在金玉宮裡撈了?”
芯姐将煙蒂彈飛,伸過手去輕輕捏了一把楊夢一的臉,“心疼他不如心疼我,你個小妮子。”
“我才不心疼他,”楊夢一“嘁”地一聲。
芯姐揚唇一笑,将楊夢一杯子裡的茶水潑到一旁,拿起挂滿了水珠的玻璃酒瓶,嘩嘩兩下給裡頭灌滿了。
“來,喝一杯吧。”芯姐舉起酒瓶。
楊夢一抓起杯子和她輕輕一碰,酒入唇舌的一瞬間,冰得她一激靈。
芯姐餘光瞥見她那一抖,咯咯笑得開懷。
一場宵夜,兩人吃了好幾個小時,才聊得興盡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