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時,萍姐已經煮好飯了。
今天上午她沒有開店,去菜市場買了好些菜回來,又在廚房裡煮菜煲湯,還将趙紅敏睡覺的房間的床品換了套新的,雜七雜八的事情,一折騰就是大半天。
見到兩人進門,她招呼她們去洗個手,然後來吃飯。
萍姐動作很利落,待兩人上桌時,三菜一湯已經擺好了。
菜是些尋常家常菜,但湯卻大有來頭。
炖盅揭開蓋,一陣熱氣騰起,藥材香味随之四散。
湯面上飄着幾圈可以忽略不計的油花,黨參黃芪麥冬紅棗堆成堆,而鴿子放了一整隻。
萍姐先給趙紅敏盛了碗湯,半隻鴿子都舀到她碗裡了,“多喝多吃。”
趙紅敏捧着湯碗讷讷點頭,“謝謝。”
“别那麼客氣。”萍姐揮揮筷子。
三人同席吃飯,但沒有人出聲說話,一時隻有碗筷碰撞與咀嚼的聲音,顯得屋内極其安靜。
萍姐也沒有問起她們今天上午看病的結果,都是成年人了,既然不願意主動說,那她也不必追着問。
許是曾經同病相憐的緣故吧,她對趙紅敏總比待旁人多幾分溫柔與理解。
她和楊夢一一樣,無比懇切地期盼着她能早日恢複健康。
萍姐夾起一塊燒鵝,蘸了些酸梅醬,醬汁順着皮肉以極緩慢的速度往下蔓延,像是給它罩了一層楓糖,顯得格外誘人。
她将鵝肉一把塞進口中,一邊咀嚼着,一邊想到了什麼,忽地開口:“紅敏下午要不要去店裡坐會兒,剛好小徐今天來做美甲,你要不要也玩一下?”
陡然被點名的趙老師幾不可察地震了一下,眼神快速地擡起與萍姐對視後,又唰一下閃開,躊躇着遲遲沒有開口。
萍姐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勉強,語氣自然地善解人意道:“不是強制的啊,反正想來直接下樓。”
趙紅敏松了口氣,随後嘴角牽起一個微小的弧度,感激地朝她輕輕點了點頭。
飯後,趙紅敏主動包攬了收拾的任務,萍姐和楊夢一也由得她。
她們知道,這是她在表示感謝,同時也是在挽尊。
盡管她倆對她的到來沒有一丁點不滿,但證明自己還有價值這件事,對于趙紅敏本人來說,很重要。
萍姐沒有客氣,直接進房間午睡去了。
楊夢一坐在沙發上,支着腦袋,半耷拉着眼皮,注意着廚房的動靜。
但她滿腦袋的困意,在被壓制了一上午後,一尋到空虛便肆意反撲了。
楊夢一原想着等趙老師忙完,給她好好抹點藥,但等待的過程漫長得讓她不得不對睡意繳械投降,乖乖躺下。
不過,她以為的漫長,其實連一分鐘都沒到。
很快,她就蜷起身子,面朝椅背睡着了。
趙紅敏從廚房出來時,屋裡靜悄悄的。
屋外日頭猛烈,光束重重地垂落到大地之上,隻看着,便讓人覺得身上有股揮之不去的悶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