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天熱得狠辣,就連夜裡也不過是稍稍涼幾分。
從浴室出來,羅頌頂着一頭濕發,将沾了水的毛巾和洗淨的内衣褲晾到小陽台上,随後快步鑽進了空調房裡。
隻幾步路,她就覺得新換的衣服的後背再次沾上了汗液。
羅頌趕忙搖頭,将這想法晃出腦袋,不然可以太難受了。
回到房間,她呆坐在椅子上片刻,待身上的悶熱之感統統散去後,才抓起一旁的吹風機。
隻需熱風吹個五分鐘,羅頌的頭發就幹透了,這是短發的好處。
她拿着手機躺上床,看到洗澡前給戀人發去的到家的消息,得到一條晚安表情包的回複。
她下意識柔了眼眸,也回了句晚安。
大概是晚飯的那杯鴛鴦料太頂,羅頌道過晚安後,卻還是沒有半點睡意。
忽地,她想起今晚聊天中出現過的秦珍羽,眉頭一夾,翻了個身,雙肘支撐着趴在了床上。
羅頌思考一瞬後,立即爬梯子刷了下IG,點進秦珍羽的賬号。
見裡頭近來沒發多少照片,但到底還是有更新的,便稍稍放心了。
不過她想了想,又查了下對方所處時區現在正值幾點,一看是将近正午時分,還是幹脆一個視訊電話撥了過去。
哪怕秦珍羽此刻不方便接,但也知道她是有要事找她,就會在自己空閑的時候回話。
緊急程度從高到低排序的話,大概會是視頻電話、電話、語音電話和文字信息。
這是她倆心照不宣的規矩。
電話很快被挂斷,随後,秦珍羽打來了語音電話。
“喲,大忙人,終于出現啦?”羅頌接起來就是一句近乎陰陽怪氣的調侃。
秦珍羽也不敢反駁,隻嘿嘿幹笑了兩聲,想來是也清楚自己最近這幾個月和羅頌聯系頻率驟降得實在誇張。
羅頌本也不是為了發洩情緒才打的電話,隻揶揄一句便轉入正題,“你最近怎麼回事啊?一聲不吭的,要不是看你社交動态還有更新,我都得聯系大使館報警找你了。”
提及這個,秦珍羽嘻嘻哈哈一番,其實啥也沒說。
即便不看邏輯,也能聽出對方的隐瞞。
反常的行為太多,讓羅頌心梗之餘,疑惑更甚。
“先打住,”她幹脆打斷秦珍羽的話,直截了當地問她什麼時候回國。
秦珍羽支支吾吾道:“還沒想好,可能八月下旬?”
這話一出,羅頌驚得張圓了嘴,“不是,你在那幹嘛呢?八月下旬回來,沒過幾天就又開學去陸甯了,你媽不說你啊?”
“哎呀,你放心啦。”秦珍羽厚着臉皮谄笑。
“秦珍羽,你知道自己很奇怪嗎?”羅頌隻覺得太陽穴都一跳一跳的,“你是真沒事嗎?現在是安全的嗎?”
對面人一聽這話趕忙保證自己現在超級安全,隻是羅頌話裡話外仍是擔憂,倒讓她更内疚了。
最後,猶豫半天,秦珍羽嗫嚅道:“就是……有同學來美國找我玩了,所以打算玩一段時間再回去。”
“嘶……你不是在做什麼違法犯罪的勾當吧?”羅頌提出自己的合理懷疑。
“當然不是!”秦珍羽斬釘截鐵地保證,自己堂堂正正中國人,絕不幹蹲大牢給祖國丢臉的的事。
羅頌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又挑了挑眉,問起了她口中的同學,“我認識嗎?”
秦珍羽忙否認,“是大學同學啦。”
她的語氣中有的心虛和欣喜都太過細微,若不是兩人十分熟悉,大概很難發現。
但羅頌也沒追着問,隻哼一聲,“行吧,你回來之後高低得給我交代清楚的。”
得到秦珍羽的承諾後,羅頌又叮囑了幾句,才挂掉電話。
日子慢悠悠地流淌着。
七月底,趙紅敏臉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她晚上的睡眠雖然并不很安穩,但也幾乎不怎麼夢魇驚醒了。
楊夢一終于能一覺睡到天亮了。
而這個月的最後一天,她正在廚房裡做晚飯,萍姐突然拎着一個大大的黑色旅行袋上樓,将袋子放在了沙發上,招呼她過去。
萍姐一言不發,隻對着袋子擡了擡下巴,示意她打開。
趙紅敏有些雲裡霧裡,但還是聽從對方的話,在圍裙上再次揩幹手上的水,才伸手碰包。
手摁在袋子上,能感受到裡頭軟軟的,像是什麼織物。
趙紅敏拉開鍊條,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防水的透明文件袋,袋子裡有一部手機和一沓證件。
而看清手機的一瞬間,趙紅敏雙眼圓睜。
那是她的手機。
趙紅敏再次體會到手腳不知往哪放的無措,驚訝之餘,恐懼的情緒再次騰起。
萍姐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不鹹不淡道:“手機想用就用,他找不到你的。”
明明隻是普普通通一句話,卻真的讓趙紅敏奔湧的心潮安靜下來。
盡管隻相處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但她對這位身材短小精悍、面上雲淡風輕的女人莫名十分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