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的一個清晨,紋清還在睡夢中,就被一陣來電鈴聲吵醒。
她迷迷糊糊中把手機摸過來一看,竟是一個陌生的電話号碼,擡手把它挂斷,繼續睡了過去。
不到一會兒,鈴聲又響了起來,在耳邊不依不饒的。
紋清挫敗地呻,吟一聲,接通了電話,唐麗粗啞的煙嗓傳了過來:“紋清,上次的事情實在抱歉,中午我請你吃飯吧,算是賠罪,我對嶺城不熟悉,你知道有什麼好的餐廳麼?”
紋清坐起身來,初醒的太腦還是宕機狀态,一時沒想到借口,沉默了一會兒,才喃喃拒道:“不用了,我已經……”
話還未說完,唐麗便打斷了她:“去吃九龍火鍋吧,畢竟是嶺城的特色,自從離了校園,我就好久沒吃到正宗的火鍋了。”
紋清實在無奈,知道不趁此機會把這件事說開,往後隻怕會有更大的麻煩,因此便答應了下來。
紋清畢業後,就進了飛雲集團。在國企裡能站穩腳跟實在不易,隻是工作的性質很難習慣。
二十八歲了還坐在窗口上迎來送往,實在是混得差勁,同一批進來的人員大都通過關系調往各分公司做了後勤和文員,留下來的也經過努力獲得了更高的職位,唯有她還維持在原來的崗位上。
這大約也跟她的性格有關,她内向不會來事,又沒有積極向上的精神,總覺得這是為了生活而暫時為之,以後還會有其他出路,所以這份在外人眼裡穩定的工作,在她看來沒什麼歸屬感。
這個月正好出了新的套餐活動,放松了辦理條件,前來問詢的人絡繹不絕,紋清一直忙到中午十二點都沒法休息,好在保安進來強制驅趕,問詢的人才得已散去。
她來不及換衣服,穿着工作服就出了門,在公路邊慌忙攔了個車,前往九龍火鍋城。
九龍火鍋城裡,唐麗并沒有選擇包廂,而是找了個不算隐秘的位置坐了下來。她摘下墨鏡看着紋清略帶擔心的神色,自嘲道:“放心吧,我這種小明星,别人都懶得搭理,就算被拍到,也沒什麼流量價值。”
紋清輕咳了一聲:“你太自謙了,你的歌在短視頻網站上很紅,我也經常聽的。”
“是麼,哪一首?”
“……”
點好的菜很快就上桌了,唐麗夾了一片毛肚,伸進沸騰的火鍋湯裡:“咱們同宿舍的那兩年,好像從來沒有一起去聚過餐,你那時候像許珂玉的小跟班,天天圍着她轉,不跟别人說話。”
“唔。”紋清尴尬不已,挾了筷涼粉送入口中。
她的孤僻在同學圈中是出了名的,和許珂玉那麼要好,也是因為都是J區人,方言相同,回程的路線相同,自然多了相處的機會。
唐麗把燙好的毛肚放進紋清的碗中。
那麼随意親密,又把紋清搞得個手足無措。
這真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心裡打好的草稿早就亂作一鍋粥,真不知道那件事情該怎麼開口。
吃了幾口,唐麗就放了筷子。
公衆人物,對身材要求非常嚴格,出來吃火鍋已經算是十分放縱之舉了。她淺啜着大麥茶,欲言又止,過了好半晌才道:“那天的事情不好意思,你一定覺得很困擾吧?”
“沒事。”紋清笑得勉強:“你隻是喝醉了胡言亂語。”
唐麗扯着嘴角似笑非笑的:“我清醒得很。”
紋清耳尖微紅,筷子不斷攪動着油碟:“對不起,我真的不是。”
唐麗也不想再客套,大方點明了來意,“我知道你不是,咱們做普通朋友也很好,先把微信加上吧。”
她這麼豁達,反倒讓紋清不好意思了,說起來,别人愛她,那又是什麼錯事呢,用得着這麼如臨大敵麼?
想到這裡,紋清笑得舒然了些,她主動掏出手機,點出二維碼來:“好啊,但是我從來不發朋友圈的。”
唐麗笑道:“我是工作需要,平時也不發。”
加完好友,又簡單吃了些菜,兩個人都沒了胃口。
唐麗掏出點火器,在指尖嗒嗒按了兩下:“你現在在哪裡上班?”
紋清擱下筷子,喝了一口茶:“就在天星路。”
唐麗驚喜道:“我住的酒店就在那邊,一會兒我送你過去。”
少頃。
兩個人出了門,一輛别克GL8已經候在店門口,車上還有專職的司機。
路上,唐麗情不自禁談起那天的遭遇,雖然這遭遇隻在小紅書上被人爆料幾句,沒引起太大的轟動,但唐麗還是耿耿于懷。
“我一直讓人查那女的是誰,現在都還沒有結果。能這麼拽,估計家世不錯,搞不好是劉爍的相好,他們可是一起來的。”
紋清腦海裡跳出那雙陰戾的眼睛,有那樣睥睨一切的傲氣,怎麼可能隻是富二代的玩物。